孙贵是被恶梦吓醒的，在梦里他想去窗边看看天气怎么样，却见结着霜花的玻璃外面紧紧贴着一张青灰色的脸，一双死鱼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张开嘴无声地说着什么，像是说：该还了，该还了。

他打开窗户想看看外面的人是谁，只是已经看不到人影了，就只看见外面有一口吊起来的大锅正煮着什么，他走近一看，只见锅里正煮着人的胳膊和大腿，他大叫一声，吓醒了过来。

醒来后他满身冷汗，心慌的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拿过烟斗点然抽了几口，让自己冷静下来，又坐了十分钟后对着婆娘交代了一句，起身向刘拐子家走去。

大雪铺天盖地落下，地上的积雪快两尺深了，他每走一步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走了一会，累了就在站在雪窝子里休息，点然烟斗刚抽了两口就看见旁边坡道上蹲着一个小孩。他手哆嗦一下，烟斗掉进了雪窝子，在这里住了五十年，村里人都很熟悉，眼前这个孩子他却不认识。

七八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红布袍子，脚上穿着鹿皮靴子，再看他的长相，孙贵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两只小眼睛像绿豆一样闪着绿光，一条又长又细的舌头正舔着自己的脑壳。这哪里是人，这分明是一个妖怪。

他勐然想起村里的老人曾经说过，遇到脏东西要装作看不见，还要凶狠一些，让自己看着像是一个恶人。于是他开口骂了起来：妈了巴子的，狗娘养的，别让老子看见你们，不然老子剁碎了你们包饺子，把你们子子孙孙的贱皮子都扒下来做围脖……………狗日的带毛杂碎。

他骂骂咧咧向刘拐子走去，眼睛余光瞄向那怪物，那怪物果然犹犹豫豫没有上前来。

孙贵一看挺管用接着说：家里的水都烧开了，就等着你们这些毛畜牲来了放血刮毛下锅了，快点过来啊，再不过来，老子就直接打断你们四肢带毛扔锅里煮。

他话刚落就那怪物搜的一下消失不见了，他紧着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快步走进刘拐子家。

赶到刘拐子时炕桌上正摆着早饭，干野菜窝窝头，脱骨肉炖萝卜条，还有肉沫汤。刘拐子招呼了孙贵上桌吃饭。

翠娘拿了半瓶酒给俩个人倒上，孙贵没有客气，上炕和刘拐子碰了碗喝了起来，酒把寒气一冲，全身都舒坦了。随后路上遇到的事和刘拐子说了一遍。

刘拐子表情一下就严肃了起来问道：是不是穿着红衣服，有两尺多高？

孙贵连连点头说是，随后问他是不是也见过这玩意。

刘拐子说：听前山村胡猎户说过，这东西叫三灵，是蛇，狐，黄皮子，三种动物的灵魂凝聚在一起的怪物。赶上灾年的时候老百姓什么东西都吃，吃完又把骨头丢在了一处，才会形成三灵，它修炼到一定的时间可以分身变成两个。

还有这种东西？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孙贵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刘拐子看了他一眼说：它成精怪后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你是一定听说过，叫怨葬。

孙贵听了怨葬两个字后跳了起来，张大嘴巴却发不声音，下洼子村一直流传着一句话，见怨子孙哭，见葬没人哭。意思是说见怨死自己，所以留着子孙哭灵，见葬死全家，所以无人哭。

两个人也知道该怎么办了，愁眉不展低着头，这麻烦一个接一个。两个人一口一口喝着酒，想用酒麻痹自己慌乱的心。

翠娘把闺女儿放在炕上过来抢了两个人的酒碗说：事情还没咋滴呢，你俩是想先喝死啊！现在就牵一匹马去西窝村把俺娘接过来，看看谁还敢来找不自在。

刘拐子一拍大腿说：我怎么把丈母娘给忘了。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孙贵蒙了，只傻傻看着刘拐子问：你丈母娘来能干啥啊？

刘拐子笑着说：张大脚听说过吗？她就是俺媳妇儿的亲娘。

孙贵一下坐直了身子，双手一拍大腿说：这回妥了，不用愁了。我这就安排人去接，说接着下炕穿鞋就走了出去，那速度和十八岁小伙子一样，等刘拐子穿上鞋去送已经看不见身影了。

孙贵到家就安排堂弟孙富和儿子来福牵着马去西窝村接人，叮嘱两个人一定尽快把人接过来，就催促着两个人走了。

孙贵安排完事情就带着家里的人来了刘拐子家，心想着两家人在一起安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