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赵祯后半夜才至福宁殿就寝,做司灯的素节也被拴在那边不便回房,屋子里只剩素琴一个。自打素迁去了福宁殿旁的阁分住,情况多就如此,她亦早就惯了。素琴吹熄灯火,倚在窗边阖眼静静守着,她着实有些疲累,想是冬日来了易犯困,很想倒头睡去却又不敢。
她垂首小憩,尽力竖耳静待着外面的动静。下午打发走了那两个,她一个人将花圃中的土都松了一遍。这花圃中虽多少用了些暖室塘花之法1,然只于边角围起三尺高的纸墙,随意凿地缏竹插了几只花,不成规矩。素琴常用牛溲(牛尿)硫黄掺和粪土浇灌培溉,偶摆沸水于期间,使这里面升腾起肥料臭气,单从外面瞧还真不晓得这里有人打理。
素琴种得净是些冬日兰菊,开花也不稀奇。倒是人人都惊异墙角的一颗木棉,竟入冬后也偶有花开,娇艳胜红梅,妖娆似朱槿,却不道那棵树是吃了极好的肥料,滋润远胜别处。
素琴头上愈来愈沉,正坚持不住,忽听窗外有“啪嗒”一声。她猛地睁眼,知是人来,随手披了一件褐色小袄,便走到院门口,对外小声问:“是何人?”
1培育温室的方法,白居易有“惯看温室树,饱识浴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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