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陆霆川的任命通知下来，他顺利走马上任。

程鸢也回到了岗位上。

刚上岗第一天，东大一院又出了优化职工学历的新通知。

程鸢硕士的学历顶不住了，要继续读个博士才行，不然就是一辈子的合同工，拿死工资，职称晋升无望。

她发消息问陆霆川：领导，怎么办？

陆霆川：别急，我给你找导师，不就是个博士，有我在，你还怕毕不了业么？

程鸢：我不怕毕业，就是……联系导师很麻烦。

陆霆川：交给我。

他说到做到，三天内便给程鸢联系到了导师，现在已经过了申请时间，得等半年后。

陆霆川给程鸢介绍的导师，是陆霆川在东江读大学的时候，带他的一个基础的老师。

那位老师科研做的很好，还拿到了“东江”学者的称号，但东江大学医学部基础医学院的晋升同样太靠关系，凭他的能力，当副院长都不为过，他不愿意在这种地方待，便辞职去了沪市。

在沪市一所大学的医学部担任副院长。

程鸢心有戚戚焉，有点不乐意，去沪市读博，意味着离开东江，离开陆霆川。

博士读下来早则四年，多则……不知道多久。

程鸢犹豫了。

程鸢和陆霆川打过商量，就不能找个东江的博导么？

陆霆川的回复很简单，要找就找个好的，一步到位，到时候出国、申请基金、做博士后，都能一次性搞定。

一个好的博导，能让你在往后的科研道路上越走越顺。

程鸢读硕士的时候，吃过导师的亏，尤其明白这一点。

两人都打算两年后要孩子了，现在去读博，孩子的事还得往后推。

而且他们已经将孩子的事告诉了陆美珺。

估计陆美珺听到，也不会答应程鸢去读研的。

程鸢突然觉得当女人好难啊！

在事业和家庭之间抉择，竟然是这样痛苦。

同时她也更理解陆霆川，为什么他非要事业有成之后，才会考虑感情的问题。

陆美珺得知程鸢要去读博的事，激动地拍手，“这是好事啊！”

程鸢一脸不解地看着她。

陆美珺说：“沪市环境又好，各方面条件也好，你要去沪市读博，我还能跟着你一块儿去。我还有好多老同学在那边，正好能见见他们，到时候咱们在你学校旁边租个房子，我还能照顾你。”

一举多得啊！

程鸢犹豫着问：“那我和陆老师要孩子的事……”

“不耽误啊！”陆美珺说：“你要怕我打扰你们，那我们租两套房，住隔壁，你们住你们的，我住我的。”

程鸢：“……”

她担心的根本不是这个好么……

但……似乎陆美珺的提议也是一个可行的方法。

家庭和事业她都要，再难她都要。

按照陆美珺的话说：“女孩子，多读书总没错，学历高，眼界宽，你才会看见更广阔的世界，也更能找准你在这个社会的位置。”

她自己就是这样一路上学，上出来的，更懂对于医学生来说，学历的重要性。

所以程鸢说读博，她举双手支持。

姜一欣嘟嘟囔囔抱怨，“程鸢要是读了博士，以后咱们家学历最低的就是我了。”

程鸢笑着说：“要不你和我一起去读博士？”

姜一欣如临大敌，“不要！读个硕士我头都秃了，再读博……要我老命。”

于是乎，全家围绕程鸢读博开始“作战准备”。

陆霆川找相熟的人在沪市租房，陆美珺和姜律清提前去看房，姜一欣负责罗列需要采购的物品清单。

程鸢嘛……负责申请博士的准备。

去年开始，全国各地各大高校逐渐取消博士的考试制度，改为申请考核制。

由学生所申请的导师决定学生的录用情况。

程鸢想读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制度的改变。

申请考核制看上去不再以笔试论英雄，更看重读博人的科研能力，但将绝对的录用权利交到博导手中，其中可操作的空间也变大了。

通俗点说，有钱的提前联系导师，塞点钱送点礼什么的，就能轻轻松松获得名额。

导师公正还好，要是不公正……读博只会难上加难。

按照社会规律及利益驱使的原理，只怕这种不公正会越来越多。

早点读博，还能尽可能规避这种不公平。

据说陆霆川介绍给她的这位导师，坚持自己出卷，先让学生笔试。

程鸢觉得，这老师还挺注重公平的。

某天。

程鸢复习完英语，碎碎念着单词回到房间。

陆霆川正用平板看文献，见程鸢回来，他关了平板，撩起被子。

程鸢钻进被子，乖乖躺在陆霆川怀里。

闭眼躺了一会儿，发现陆霆川没什么反应，程鸢以为他睡着了，翻身起来看他。

陆霆川突然睁眼，“怎么了？”

“你很累？”程鸢趴着，视线锁在陆霆川脸上，见他面色紧绷，眉头紧锁。

“没有，想事情呢。”

“什么事？”

陆霆川看程鸢一眼，抬手将程鸢重新揽回怀里，“我爸妈的事，不知道他们这次去沪市，会不会遇见朱妤倾。”

程鸢瞬间警觉。

当时他们在沪市遇到朱妤倾时，她问陆霆川，要不要告诉陆美珺他们知道的事。

陆霆川说不用，考虑到他们一家在东江，朱妤倾在沪市，两方不会有交集，说了只会给家庭添堵，便没和陆美珺说。

这次程鸢去沪市读博，还是全家跟着一块儿去，万一遇到朱妤倾……

这的确是件让人头疼的事。

程鸢抱着陆霆川，“这件事，主要看爸爸的态度，如果爸爸无条件支持妈妈，无条件站在妈妈这边，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就像当初陆霆川那样，他自始至终都站在程鸢身后，不管对方是什么妖魔鬼怪，他也从不动摇，从未曾离开。

陆霆川抚着程鸢的背，低头轻轻吻了吻程鸢的额头，“你说的对。”

该来的总会来。

朱妤倾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姜律清去了沪市，陆美珺和姜律清刚看完房，出来就遇见了朱妤倾。

不知道三个人谈了什么。

反正陆美珺是气呼呼回的东江。

一路上姜律清都在想办法和陆美珺解释，但陆美珺不听，直接将姜律清关在卧室外。

姜律清没办法，只能住客房。

彼时陆霆川和程鸢搬回了世纪嘉苑，这事还是听芸姨说的。

芸姨还说，姜院长本来不打算惊动他们，毕竟是父母夫妻间的事，孩子知道没什么用不说，也影响他们。

但陆美珺一连好几天不理姜律清，姜律清实在没法，才让芸姨通知了陆霆川和程鸢。

陆霆川和程鸢赶到汉葶雅苑的时候，姜一欣已经先到了。

姜一欣态度很坚决，“这次我站妈妈，爸，你自己反思一下吧。我上去看看她。”

姜律清因为接连几日没睡好，加上身心俱疲，一点儿院长的威仪都没了，颓丧地躺坐在沙发上。

一脸的生无可恋。

见陆霆川和程鸢进门，他才稍稍打起精神，勉强坐起。

陆霆川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说：“我妈第一次生这么大气。”

姜律清点头，“是啊。”

“你和她说清了吗？”陆霆川问。

“我想说，可她不听我解释。我和那个朱妤倾……都几十年没见了。”

陆霆川看了眼程鸢，给姜律清出招，说：“我妈生气不是怀疑你们有什么，是……这么多年了，你都没提过朱妤倾的事。一会儿让一欣问问，是不是朱妤倾给我妈说什么了。”

这种事，他也算有经验，或者说，至少比姜律清有经验。

毕竟和上次程鸢遇到唐子衿的情况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