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言自己回了家,医院是没办法继续呆下去了,且不说黎舒和季澜携手离开对她的直接冲击有多大,就是方菲儿对她投来的“共勉之”的安慰神情,她也受不了。
几乎是落荒而逃,顾子言在医院门口拦了辆车就跳上去。
坐在出租车上,她又气又委屈的看着车窗外掠过的风景,绿树成荫、繁花似锦,很漂亮,漂亮得让人不肯移开目光。
大概是看得久了,眼睛有些疲劳,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顾子言拿手揉了揉,竟然轻易揉出一片湿意。
她仰起头把眼泪憋了回去,真没出息,有什么好哭的?
不就是季澜吗?不就是黎舒当着她的面和季澜手拉手的走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她才不要哭。
顾子言把头仰得更高了,却一点也不管用,泪水顺着眼角流过耳际,流进头发里。
“小姐,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司机大哥从后视镜里看见她抹泪的动作,用过来人的口气了然的问。
顾子言勃然反驳,“没有。”话里却带着鼻音。
司机憨直的一笑,热心劝她,“别哭了。”扬手往后面一指,“看,已经追来了。”
顾子言还想死不承认,反问他谁哭了,随着他的动作回过头一看,才发现真的是黎舒的车子。
哼,追她干吗,他不是有季澜了吗?
气呼呼的对司机说:“师傅,麻烦你开快点,甩掉他。”
司机很难办到的耸耸肩,“那你要先叫他换辆车,这一辆我可跑不过。”
“那怎么办?”她现在不想见他。
“下车吧,有什么话好好说。”
顾子言冲车顶翻了个白眼,这是司机还是神父,钱都不知道赚?他的热心还在继续泛滥:“我在前面靠边,怎么样?”
顾子言连连摇头,“不要,找个交通拥堵的地方再停。”不能让黎舒轻易追上她。
司机无可奈何的冲她笑了笑,摆明的暗示她真不让人省心。
顾子言更委屈了,他那是什么表情?活像黎舒摊上她多闹心一样,拜托,她才是被黎舒和季澜弄得心都揪成一条天津麻花了好不好?
风风火火的在一个路口下车,准备付车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带钱。之前只顾着安抚方菲儿,随身的东西都放在黎舒的车上了。
顾子言露出为难的神色,怎么办?肯定不能坐霸王车,但她也不要自己去黎舒的车上拿,那不成了自己送上门了,多没面子。
徘徊的空档,黎舒也已经停好车,打开车门向她走过来了,顾子言看见他离她越来越近,打开另一边的车门,留给司机一句:“师傅,车费找他要。”拔腿就跑。
黎舒作势马上就要去追她。
顾子言指着他,一边后退着跑一边警告他,“你别过来。”
黎舒对她的警告似乎置若罔闻,一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顾子言瞪了他一眼,又指了指出租车,气急败坏的跺了一脚,“先帮我把钱给了。”
黎舒低头嘿嘿一笑,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一百块,递给师傅。
顾子言抓住机会,跑得更快了。边跑还边提醒黎舒:“找钱,记得找钱。”
黎舒却对师傅说:“不用找了。”
等他找完钱,顾子言就该躲得没影儿了。
追了一段距离,黎舒才追上顾子言,他拉着她的胳膊,好笑的问:“你跑什么?”
顾子言看了黎舒的手一眼,是刚才牵过季澜那只,愤恨挣开,“你管我,我锻炼身体不行吗,我才要问你,你来干什么?”
黎舒的回答很欠抽,“不来怎么行,我不来谁给你付车费。”竟然还在笑。
顾子言七窍生烟的剜他,“车费是吗?好,你付过了,可以走了。”
黎舒敛住笑,摇头,“我们一起走。”他伸手过来牵她。
顾子言一把拍掉他的手,讽刺的问:“一起走,三人行?”
黎舒又有点想笑,看见顾子言的脸黑得像千年锅底才勉强忍住,“乱说,就我们两个。”
顾子言悲愤的哼了一声,乱说算什么?“有人还乱来呢!”
黎舒又露出那种想笑又不敢笑的隐忍表情了,他举起手做投降状,道歉倒是很干脆:“我错了。”
听起来却是比捡到金子还愉快。
顾子言不受用的把头转向一边,就这样轻飘飘的丢给她几个字就算完了?还是带着忍都忍不住的笑意?她是有多没心没肺才能接受他这样毫无诚意的道歉?
黎舒见她的气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求饶讲道理一齐上场,“先上车行吗,这儿不能停车,一会儿被交警看见,要罚款的。”
顾子言没理他,那点小钱也心疼,抠!
但态度却明显软化了。
倒不是怕他被罚款,而是怕劳烦警察叔叔,这么大热的天,开张罚单还得顶着烈日忍着汽车尾气,多不容易呀。
黎舒看她不再那么强硬,推着她的肩膀往车上走。
顾子言就半推半就的跟着他走了。
车子重新上路,拐入主干道后一路朝前。
顾子言在空调驱散了浑身的热气,感受不到汗水的黏腻之后,才故作冷漠的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黎舒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伸过来牵她的手。
顾子言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是左手还是右手。
哼,还是牵过季澜那只!
把手藏在背后,她才不给他牵。
黎舒微微挑眉,似乎有点不悦。他的手上有病毒?她像躲洪水猛兽一样。
把手伸到她的背后去抓她。
顾子言左躲右闪,不让他得逞,黎舒跟着她东偏西偏,车子也随之像喝醉了酒一样走着没形的曲线。
顾子言紧张的看看前面,好多车,再看看后面,一样多,最后看了看黎舒,他大半个人都没在驾驶座上了……死死抓紧车顶的吊环,顾子言提心吊胆的说:“看路,你还在开车。”
黎舒点了点头,接受了她的建议,倒不再去抓她,但却把手伸到她面前,请她主动自觉,“手。”
顾子言感觉生命安全重新有了保障,冷冷的哼了一声,一点也不给他留面子,“脏。”
黎舒的手尴尬的僵了一会儿,然后他撇撇嘴,悻悻的把手缩了回去,专心开车。
顾子言偷偷的瞟了他一眼,脸色不太好,额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难道她说的话伤到他的自尊了?他至于那么脆弱?
“那个……”她竟然结巴了,好像真是自己错了一样。
痛恨自己没出息,黎舒是咎由自取,她心虚个什么劲儿。顾子言尽量装得坦然,“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黎舒侧目扫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点得意,有点无奈,有点高兴,还有点落寞......这些感觉本身有些冲突,但他却奇异的把它们揉和在了一起,形成一种非常特别的神韵:“去洗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