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舒脸上写满了字,却一句话没说。
顾子言又哭了,他不相信她?
哭得累了,又睡着了。
黎舒不知道有没有离开,反正她醒过来的时候,他还在。
病房里多了台电视,黎舒弄来的,他说:“你平常就离不了这个东西,现在住院无聊,看看打发一下时间。”
顾子言不肯,“电视有辐射,对胎儿不好,我不看。”
黎舒严厉的扫了她一眼,“有辐射的东西多了,你防得完?该怎么样还怎么样,要实在不放心。”他丢给她一个没有重量的袋子,“里面有防辐射的衣服,穿上就没事了。”
顾子言还在犹豫。
黎舒直接把电视打开了,一边搜索频道,一边念叨,“这也担心,那也担心,难怪医生说你有忧郁症。”
最后他选定了一个,“就看这个台。”
顾子言瘪了瘪嘴,“财经频道?”她最不喜欢看的就是这个了。
“嗯。”黎舒肯定的点头,还把遥控器拿在手里,有点没收的意思。
“这有什么好看的?”
“现在是没有,明天就有了。”
顾子言的脸色一暗,她不想听到他说明天,她宁愿今天就是世界末日。
黎舒是成心和她作对,还特地解释了明天有什么看点,“这个台明天会播报我和季澜的婚礼,你现在身体不方便,不能去观礼,可以从电视里看到我们。”
顾子言气愤的嘟起嘴,混蛋,卖弄什么!她才不想看他们结婚的盛况!
拿起袋子想砸黎舒,但袋子轻飘飘的,根本砸不出去。
就掉到了地上。
黎舒还极有心情的帮她捡起来,递到她的手里。
但他一说话,声音就苦涩了,“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和季澜结婚吗,终于到了这一天,还有什么不能面对的。”
“行,我看!”顾子言忍痛说。说完,眼泪又流了出来。
黎舒想去擦,但他并没有那么做,他只是自嘲的笑了笑,“白天的时候你说过是最后一次,那么以后,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顾子言默默流泪,的确,是她说的,也是她想方设法让黎舒和季澜在一起的,所以,她没有资格后悔。
哪怕,她是那么想伸手抓住他!
******
顾子言一早就打开了电视。
可气的是,黎舒的婚礼竟然从早间播报就开始了。
地产新星的面子还真不小!
新闻从婚礼的酒店一路采访到黎舒的新房,再到季澜以前住的地方,婚礼前的两个人也分别出现在了镜头里。
季澜一袭白色露肩,后背镂空的婚纱,抢眼夺目;婚鞋也是同样耀眼,八寸的高跟,跟上镶满了水钻,被阳光一照,晃得人眼花缭乱。
顾子言真心的佩服季澜,刚流了孩子还敢穿那么高的高跟鞋,这一场豪华婚礼下来,得站好多个小时呢!以后还要不要走路了?
也不知道黎舒怎么搞的,他不是一向细心吗,怎么会想不到这个浅显的问题?
还是,他们两人只想给留个彼此一个完美的,终身难忘的婚礼,不在乎这些?
一想到这种可能,顾子言的心就抽搐一样的痛。
她不想看了,但一个人呆在医院里,确实又无聊至极。
爸爸妈妈顾子语顾子问都没来陪她,前两天,顾子语领回来一个叫莫思文的男人,说要和他结婚,遭到了爸妈的强力反对,只要大家碰在一起,就吵得天翻地覆,谁也没工夫管她,顾子问要在中间调停,也没空。
还是只能看电视。
但她对财政频道真的提不起兴趣,除了播放黎舒的婚礼时不想看又忍不住看的很纠结的盯着画面,其他时候,几乎都在被催眠。
然而即便这样,她也没有换台,她需要这样一个毁灭性的打击来让自己彻底放下!
顾子言都不知道自己看了些什么,她感觉自己像被设置了接收程序的机器人,提到和黎舒婚礼相关的消息时,她就醒了,其余时候,她都睡着。
这样时睡时醒的坚持到中午,终于迎来了她生命中最紧张的一刻。
顾子言又要嘲讽自己了,前夫结婚,她比新娘子还紧张。
黎舒和季澜从婚车里面出来了,走过长长的红地毯,来到了婚宴的主席台。
司仪请的是很有名气的一个主持人,顾子言平常都很喜欢她。但看她在这种场合出现,她却只想哭。
她一直不肯说出来,这场婚礼布置得既隆重又美轮美奂,黎舒用了很多心思!
或许,是全部的心思......
再过一个小时,快一点的话,也许就半个小时,他就是别人的老公了。
泪在这一刻开始滑落,顾子言的视线模糊了,她看不到电视里的画面,只听到主持人的声音。
主持人先是致了很长的一篇欢迎辞,婚礼来了很多名流,商界的、政界的,光是念那些重量级嘉宾的名字就花费了不少时间。
接下来就是每场婚礼必不可少的环节。
主持人问季澜:“季澜小姐,请问你愿意嫁给黎舒先生为妻,无论贫穷还是富裕,不管疾病还是健康,都不离不弃,真诚相待,直到生命的尽头也不欺骗他吗?”
顾子言觉得这誓词听着有点怪,抹干了眼泪仔细盯着电视。
但除了她之外,好像没有任何人发现有什么不妥,季澜没有丝毫犹豫,笑得灿烂幸福的说:“我愿意!”
接下来就轮到问黎舒。
除了人称变了,主持人问得完全一样,但黎舒的反应和季澜却是截然不同的。他一直沉默着,没说话。
季澜很快就急了,顾子言在电视里都能看见她扯了扯黎舒的衣袖。
她和季澜一样着急,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黎舒好像只是一时出神,被季澜这一拉才醒了过来,他朝季澜绅士的一笑,虔诚的道歉,“不好意思。”
季澜腼腆的笑着,顾子言看得懂她的意思:没关系,你现在说愿意也不晚。
不过,她期待的回答没有出现。
下一秒,黎舒的眼神一冷,淡淡的说:“我不愿意。”
婚礼现场立刻炸开了锅,季澜掀开头纱,不可置信的盯着黎舒,死死的掐着他的胳膊,“黎舒,你在说什么?”
黎舒还是温和的调子,却比任何说法方式都伤人,“没听清楚吗?那我再重复一次,我不愿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