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的士兵,不知何时,瞧见了二人,三三两两低语了几句,其中一个士兵跑去汇报。
当云霆将军和梁侍郎带人赶到的时候,城墙上哪里还有二人的影子,空空一片。
“人呢?”梁侍郎仰望着城墙不满地问道,似是为被人耍了一般白跑一趟感到气愤。
“已经走了。”一个士兵低声回禀道。
云霆没有理会一旁梁侍郎跳脚地吵嚷,若有所思地看向城墙处,他也听闻卿殷以身染病寻求治疗之法的事情,也知道她强硬地烧毁尸体之事,此时的云霆,陷入深思,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敢于被百姓辱骂,依然淡定如初。
悄悄回到府衙的卿殷和冷烨,没有惊动任何人。当晚,莫隐和云裳来到卿殷房中,仔细地为其把脉,针灸后又服了药,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多日。
“卿殷,你的身体在逐渐恢复,只是目前身体很虚弱。好在终是好了起来,不然大家真的担心死了。”云裳疲惫的脸上露出了安心的微笑,拉着卿殷的手说道。
卿殷点点头,拍了拍云裳的手,没有出声。
这些日子以来,卿殷一直都是戴着面纱,身上溃烂的伤口也在上药,还未曾愈合。都说女子的容颜是最重要的,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众人都没有看出卿殷为此难过,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
云裳想到此处,更加怜惜,一想到卿殷如此付出,却被那些百姓误解,任由自己如何解释都没有用,云裳心里更加难过,握着卿殷的手又紧了紧。
莫隐有些心疼地看着卿殷,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冷烨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两个女子,冷漠地站在那里。
卿殷似是感受到屋内尴尬的气氛,也不知为何。将目光转向两个男子,轻启朱唇,面纱微微晃动,“师父,冷烨,你们都去休息吧,云裳也是,最近你们都太累了。我现在已经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有事会叫你们的。”
莫隐听言,温柔一笑,淡淡地道了声,“好。”
云裳起身离了床边,笑道:“卿殷身体虚弱,需要休息,我们便走吧。”
冷烨点头,率先出了房门,云裳也紧随其后,最后离开的是莫隐,看着床上的人儿。此时卿殷已经背对着他躺下,只听得一声轻微的叹息,莫隐也出了屋,关好房门。
卿殷闭上眼睛,鼻头有些发酸,但终究是没哭出来。她怎会不知他千里迢迢赶到清远城,除了为这一城百姓,亦是为她,只是当他们离开那个竹屋的时候,便是渐行渐远。
摸着脖子上的项链,这十二个戒指如今都没有反应,在清远城耽搁这么久,既然大难不死,之后定当竭力完成与白狐约定的事,在这之前,先解决鼠患。卿殷下定决心,再不去想,因着身体虚弱,很快便睡了过去。
接连几日城外都有消息传来,鼠患又发,很多猫都被咬死。起初有效的方法,如今都已经多少失了效用,被咬伤的士兵数量增多。
莫隐一封封信传出,又一封封信传入,一向温润如玉的他,表情从未有过地严肃沉重。府衙之内,众人也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批批被咬伤的士兵送进城,顿时府衙上下都笼罩在压抑紧张的氛围下。
城内百姓的治疗依旧忙碌,那些士兵的情况更加严重,莫隐和云裳不得不再次调整治疗方法。已经到了紧要关头,莫隐根本无法抽身离开。
卿殷每日都会出府,他们的忙碌自是看在眼里,莫隐的眉头一直是微微皱着的,别人也许看不出来,可是他们一起生活了七年,她自然是了解他的。
卿殷叹了口气,收回视线,转身却对上了一双眸子,眸中难掩的一丝温柔是卿殷从未见过的,即使看起来依然冷漠,可还是与往常不同。
“冷烨,你怎么在这里?”卿殷轻声问,丝毫不觉得尴尬。
“恩。”男子再无他话。
卿殷已经习惯了冷烨的冷漠和惜字如金,二人也不再说什么,一前一后回了府衙。
微风拂面,吹起卿殷的面纱,依稀可以看到她脸上淡淡的伤痕,可她丝毫没有想要掩藏的意思,任由着风的胡闹。
“那日,你杀的那人可是这城的父母官?”卿殷突然开口问道。
“恩。”冷烨应道。
“你在城里有段日子了,那个叫小楠的孩子,你不担心么?”卿殷淡淡地问道,似是无意提起。
“他暂时无事。”冷烨冷冷地回了这一句,再无他话。
卿殷也不再问,两个人静静地走着。身后这个冷得像冰一样的男子,看似无情,其实有情,只是隐藏地极深。他是个杀手,卿殷不想去想他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只道是内心感激,感激这段日子他的照顾和相伴,即使他从未说过什么,即使在别人看来他依旧杀气凝重冷漠无情。
入夜,屋外凉风习习,卿殷从外面回来后,就吃了点东西休息了,冷烨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黑,卿殷起身下床,快步走到门边打开门,只见一个身影定在那里,一动不动,似是等了许久。
“师父?”卿殷疑惑地看着男子,还不等她接下来说什么,就被男子一把拉入怀中,紧紧地抱住。
卿殷惊愕,转而平静下来,任由着莫隐抱着。肩头的沉重和周身的温暖,让卿殷觉得真实。
莫隐将脸深埋在卿殷颈间,倾吐气息,似有似无,又不平静。月色下,二人相拥的影子,倒映在身后的地面上。
直到卿殷觉得身上有些麻木,莫隐才松开手,用手指将卿殷的发丝别在耳后,眼神有些宠溺,有些躲闪。
卿殷将一切看在眼里,轻声唤道:“师父,早些睡吧,夜里凉。”
莫隐扯了扯嘴角,有一丝苦涩,淡淡地“恩”了一声,转身离去。
卿殷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攥紧的手松了开来,紧绷的身体也松懈下来,刚才自己的心好似被什么撞击一般,跳得好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