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很快做好,是一锅简简单单的野菜粥。
这几天林家几个吃过了大米粥、白面饼子、大米饭,接受能力已经很好,看到野菜粥也不觉得稀奇了。
一人捧着一碗浓稠鲜香的野菜粥,喝得香甜,一碗粥下肚,腹中暖暖的,各自回屋休息。
林娇怕冷,特意温了一锅开水,泡了泡脚,将盆端出去准备把水撒掉的时候,她路过鸡圈,想起了中午张氏看着她家母鸡不怀好意的眼神。
她留了个心眼,端着这盆水泼倒了围墙根下,又从院子的柳树根旁,捡了一兜小石子,撒在围墙下。
她见一兜石子撒的稀稀落落,就又捡了几兜石子撒下。
等来回几趟忙活完毕,她拴好大门,就回屋睡觉去了。
半夜三更,夜色浓重。
林家人渐渐进入梦乡。
院门外,一双眼睛盯着林家大门贼熘熘地乱转。
张氏蹑手蹑脚地从草丛里出来,看着林家这一人高的围墙一眼,蹑手蹑脚地搬出从石家带来的小板凳,放在墙跟下。
她站了上去,脑袋刚好可以没过围墙,见林家屋子里熄了灯,静悄悄一片,她不禁露出喜色。
她在草丛里蹲了半天,腿蹲麻了,身子也有点冷,终于等到了林家人熟睡。
她往林家篱笆院看去,想到那里窝着两只老母鸡,忍不住流下哈喇子。
两只大肥鸡,她要全部炖汤吃,然后再拿鸡汤下面条、炒菜,吃上好些日子!
她已经想好了,除了自家男人和那俩臭丫头,谁也甭想分到一点儿。
至于那个偏心眼的死老太婆,她张翠花是连跟鸡毛都不会分她的。
等拿了鸡回去,就警告一下自家男人,不能说漏嘴,这鸡是她们家的,谁也碰不得!
张氏这般打算好,心里那是一个澎湃激动,她双手攀上了墙头,拼命地蹬着两条腿,终于爬上墙头。
好累!
她肥胖的身躯坐在围墙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歇了良久,她缓过来,自上往下看时,总觉得这墙有些高,不太好下,她有些怂,小腿隐隐发抖。
她惊慌地闭着眼,心里默想着肥肥的老母鸡,最终一咬牙,为了鸡肉,拼了!
念头定下,勐地从墙头跳落。
“啊呀……”张氏感到脚心一阵钻心的疼传来,痛的飙出了眼泪,惊呼刚喊出一半,脚底就一个打滑。
“冬”地一声摔了个屁股蹲,一阵尖锐的疼痛自臀尖传来,
“哎幼……天杀……”
张氏惊呼出口,刚喊出半句就慌忙捂住了嘴巴,心道若是吵醒林家人,那指定完了。
她忍了半天疼痛才有所缓解,低声咒骂,“哪个天杀的往地上泼的水,害老娘摔倒。”然后撑起酸痛的身子站起来。
鸡圈中两只老母鸡正在坐窝,张氏盯着它们小心翼翼地靠近篱笆院,眼中充斥着贪恋的欲望。
她的眼中只有鸡,眼看离鸡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却没注意脚边一个放着木桶,她猝不及防踢到了木桶。
木桶哐当一下倒地,里面装的粪便撒了出来,一股臭气熏天的味道袭来。
张氏吓得一跳,忍住惊呼,低头看了一眼。
地上全是粪便,发黄发黑的颜色恶心地她想吐,就连她身上也被溅了一些屎,暗自骂了一声倒霉。
今天不把这两只老母鸡抓走,她难消这口气!
她忍着臭气向鸡窝靠近,两只老母鸡听见动静,扑腾一下飞起来。
一只飞到老远老高,另一只扇动着翅膀向张氏袭来,张氏想不到这只鸡那么凶,下意识去躲,却没有鸡的速度快,脸上被挠了一爪子。
张氏惨叫,“哎幼……”
那只母鸡还不放过她,扑棱着翅膀向她啄来,鸡的嘴巴又尖又利,张氏身上被啄了好几下,发出好几声惨叫,
“天杀的,啊!”
叫声惊动了林家人,一个屋子亮起了灯,悉悉索索的穿衣声传来。
张氏吓得屁滚尿流,再也顾不得抓鸡,撒丫子就跑,没注意脚下一摊鸡屎,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栽了。
摔得地方恰是木桶附近,臭烘烘的,就连身上都沾了不少粪便。
听见那亮灯的屋子里有动静传来,张氏愈加慌乱,顾不得恶心,连滚带爬奔到木门前,拉开门栓,落荒而逃。
林四河拿着油灯出来时,一个人也没见到,就见到满地的狼藉和半开的木门,他皱了皱眉头。
谁半夜来了他家?
他家这么穷,有啥可偷的?
林四河十分不解,视线触及地上的粪便,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从院中取来扫把清理干净,又端出一盆水,洒扫了一遍院子后,回屋睡去。
而张氏带着一身屎味灰熘熘地回到了石家,石家人早已熟睡,她的丈夫石老二此刻正打着鼾,鼾声如雷,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张氏身上黏黏腻腻,难受极了,这气味也是臭烘烘的,她一刻也无法忍受。
想起自己冒着危险去偷鸡,结果没偷到大肥鸡,还摔了一跤,沾了一身屎回来,张氏就气儿不打一处来。
她揪住炕上死鬼男人的耳朵,喊了一声,“睡什么睡!快起来给老娘烧水去。”
石老二睡得正香,耳朵忽然一阵疼痛,他一下子惊醒了,“咋了……咋了?”
却见自家婆媳站在炕头凶神恶煞地盯着他,身上还沾了黄黄的,看着像粪便的东西,接着一股臭烘烘的气味传来。
石老二被熏得头疼,用袖子捂住鼻子,“你这是咋了,身上咋那么臭?”
张氏今晚去偷鸡,没告诉任何人,是趁石老二熟睡之后偷偷熘出去的,想着偷来了鸡,好给他一个惊喜,毕竟鸡肉谁不爱吃。
可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灰头土脸地回来,脸色极差道,“蹲茅坑摔了一跤,还快给老娘烧水去!”
张氏一把掀开被子,赶石老二去烧水,石老二怕着婆娘,更不敢多问,急急忙忙地前去烧水,张氏忙活了大半夜,才洗干净身上的臭味。
看着脱下的棉衣沾上都是屎,张氏又气又恼,根本睡不着,一夜无眠。
这一晚,林家人睡得很好,林四河扫干净庭院后就沉沉睡去,一觉睡到天亮。
林娇起来后看见篱笆院里一地鸡毛,地上还有几个脚印,猜到了有人来偷鸡,不用说定是张氏。
她昨天就是那么一猜,也没多作提防,没想到张氏真有那贼胆敢做偷鸡摸狗的事,她看了眼土围墙,心道这围墙不够高,防不了贼。
不过鸡没被偷走就好,她舍不得吃,也不愿意旁人打她家鸡的主意。
林五泉、林六溪睡得沉,并不知晓昨天的动静。
林二江自然听到了动静,还是他喊林四河起床查看的,林四河洒扫院子回来后倒头就睡了,没和他说发生了什么事。
林三湖也听到了动静,但是两个弟弟睡在外侧,睡得熟,他怕弄醒弟弟们,就没出去查看,所以他不知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早饭是林四河煮的粥,林四河经了昨天有人偷东西一事儿,悟到自家人把米吃了总比被人偷了强,往粥里放了更多的米。
不过令他奇怪的事,罐子的米仍旧还有很多,而石家送来的粮袋似乎没动,他掂了掂袋子,重量好像没变啊。
他挠了挠脑袋,有些不解,但心思全被昨天有人来他家偷东西的事给占了,无暇顾及这个,将粥碗端上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