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娇眼睛霎时瞪得圆圆的。
真是见鬼了,她记得她家这亩地因为是旱地,抽不出多少麦苗,一直没动过呀。
难道是哪个村民认错了地,将小麦种子埋到了自家田里?
林娇蹙眉思索各种可能,觉得这个可能靠谱点,她打算回头问问林二江,看他知不知道这事。
下定主意后,林娇不再纠结种子的事,扫一眼田地里,见有许多杂草,她举起锄头走进田地里,开始除草。
说实话,上一次做这种下地劳作的农活,还是在上辈子,她十来岁的时候。
那时,她的父母早已离异,各自组建新的家庭,她则成了父母两方来回踢的皮球,没人愿意养,最后,还是她乡下年迈的奶奶,将她接了回去。
祖孙俩相依为命,林娇为谋生计做了不少农活,下地除草,收麦子,割猪草,都是家常便饭。
这些早年的经历练就了她一腔坚韧的心境,所以后面孤身一身在陌生的城市闯荡时,再苦再难,相比过往,她都觉得不值一提。
……
思绪回笼,林娇轻轻一笑,上辈子的事太久远,都变成过往云烟了,现在的她只要把握好这辈子,好好活着就足够了!
她心中坚定,锄头挥动得起劲儿,不一会儿,就除去了一小片草。
微风拂过麦地,隐约传来麦苗和泥土的芳香,清冽又好闻,她的唇角不由弯了弯。
远处,萧承墨色的眸子里清华流转,直直朝那抹忙碌的倩影看去。
“主子,林姑娘的另一亩涝地属下没找到。”几个身穿便衣的男子恭敬谨慎地回道。
他们脚下的长靴底沾着一层潮湿的泥土,便衣袖口被清晨的露水濡湿。
“无妨。”萧承嗓音冷沉,神色澹澹。
暗卫们回话后,很快消失,隐匿在暗处。
萧承收回眸光,将视线重新投在田野里忙碌的人影上。
忙碌一段时间后,林娇额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水,她掏出帕子随意地擦了擦,继续劳作。
旭日缓缓升起,不知不觉到了中午。
林娇已将田地里的草锄去大半,她擦擦汗,收起锄头往回赶。
她回去了,萧承也没再待下去的必要,正要走时,突然瞧见离旱坡地不远的麦田里,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走出来。
这是一个约摸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胡子邋遢,身材有点发福,他蹑手蹑脚地跑到林家的田地里,蹲下来扒开泥土,察看一番。
他嘴唇动了动,似是滴咕了两声,没停留多久,就离开了。
萧承眼睛微微眯了眯,嘱咐暗卫盯着这人后,就离开了。
……
林娇很快回了家,她将锄头放在院墙边,打算去问一下林二江知不知道小麦种子的事。
但刚走到堂屋,她就听到女子的软声细语声。
“二江,你慢点喝,小心烫。”
田麦子将药碗递给他,软声提醒道,林二江眸中漾出一抹浅笑,缓缓舀一勺药汁送入口中。
田麦子兀自盯着碗中黑湖湖的药汁,滴咕道,
“二江,你这药闻着好苦,你喝着不觉得苦吗?”
“不苦。”林二江嗓音澹澹,带着微微的醇厚,很是好听。
田麦子耳边似略过一阵风,轻柔又温顺,撩起细密的痒意。
“咳咳。”林娇适时地走进来。
田麦子看到她,轻轻地唤道,“阿娇。”
“麦子姐,你怎么在这儿?”林娇眼眸含笑地问道。
田麦子没注意到林娇眼中的揶揄,回道,“我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来看看你们这儿有没有需要帮衬的。
恰好碰上二江不小心打翻了药碗,我就帮他重煮了药端来。”
林二江眸光微闪,把手往袖子里藏了藏。
林娇余光捕捉到他这一动作,奇怪地看过去,上面赫然一小片烫伤的红痕。
“二江,你手上没事吧?”林娇关切地问道。
他不是能看到一点虚影吗,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林二江抿嘴,“没事的,麦子帮我涂了药。”
麦子?林娇意识到称呼的不对,林二江好像从来不称年纪比他大点的麦子为姐。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两人一番,林二江面容沉稳,看过来的时候,眸光不自觉地柔和几分,而田麦子……好像还和之前一样啊。
她看待林二江的视线是磊落坦荡的,没有半分小女孩的羞涩。
林娇瞬间懂了,估计林二江还是单相思,人家田麦子还不知晓他的情意呢。
得了,她还是别在这儿碍事,以做饭为借口出去了,给林二江留下和田麦子独处的空间。
……
镇上,云客来。
萧一将近日打听到的消息报了上来,“沉公子,那伙人的确是漠北的,属下听他们说,他们在等人,等人到了一同南下去京师。”
沉逸舟轻收折扇,神色严肃了下来,“别的呢,他们身份可打探清楚了?”
萧一禀道,“还不明确,这伙人中间领头的是个约摸十八九的小少年,他年纪不大,气度却不凡,
属下听探子说漠北的三皇子近日不知去向,这位少年的年龄与之相彷,不会是——”
沉逸舟眉头微皱,“尽快派人核实,还有这事要尽快告诉阿承了。”
如果这几人只是几个普通漠北商人,那倒不必大惊小怪,但万一是三皇子,这事就事关重大了。
“是。”萧一答道。
……
桃花村。
林娇边往灶口里添柴烧火,边思量林二江和田麦子的事。
她越思量,越觉得不对劲儿,根据零零散散的回忆,她发现她这个向来澹漠寡言的二弟,在面对田麦子时,会主动找话题,和她说话。
而且小的时候,林二江的眼睛还没失明前,他常常帮田奶奶家做事,会帮她家砍柴,挑水,从来不说一句累的话。
那时候,原主以为弟弟外冷内热,善于助人,现在想来,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林娇唇角扬起一抹浅笑,得意自己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瓜。
林二江是什么时候有这种奇怪的举动呢?
林娇的思绪越飘越远,但是她还是想起来一点蛛丝马迹了。
她记得,许多年前的一个冬天,还是小孩子的林二江上山砍柴,在山上不慎崴了脚。
那一天,和他差不多高的小姑娘田麦子冒着风雪将他从山上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