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又不是刚跟在郭生野身边的，在郭生野没有失忆，没有被社会毒打之前，小唐和小白就跟在了郭生野身边，自然知晓郭生野是个什么品种的魔鬼。

郭生野瞥了眼满脸写着不服的小唐，问道：“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

小唐飞快地回答道。

他怎么敢有意见！

现在的郭生野比之前的他要好上太多了。

小唐本来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郭生野，直到后来他在现代当心理医生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小孩，那个小孩平时在家的时候，最喜欢搭积木，而且他特别有耐心，将积木一点点搭好，搭好的成品是很多成年人都做不出来的极为精美的城堡，最后这小孩会直接将其推翻，打烂。

当时这个小孩就让小唐想到了郭生野。

而且小唐曾经见过郭生野做过类似的事情，郭生野之前在某个世界无意间进入了无限流空间，那个空间中的娱乐设施并不多，能带进每局游戏的娱乐用品更加稀少，当时郭生野的手里就一直攥着一副扑克牌。

郭生野在无限流空间的代号是“小丑”，所有人都以为小丑的武器就是那副特制的扑克牌，直到小唐帮郭生野收拾行李时，看到了郭生野随意扔在地上的扑克牌盒子。

两元一副。

之后小唐为了增加自己武器的攻击力，更是将注意力投放在郭生野身上，才在某一天看到郭生野在房间里玩纸牌。

将扑克牌一张一张地搭好，郭生野的手很稳，哪怕在扑克牌上方再放置扑克牌的时候，这个金字塔形状的扑克塔也没有塌。

直到郭生野搭好，小唐刚想推门进去，就看到了郭生野嘴角带着一丝满足的笑容将他花费半天时间搭好的扑克塔推翻。

扑克如同碎花一样飘在空中，落在地面。

这才是扑克的用途，是用来给郭生野解闷的，也是用来满足他某种隐秘的癖好。

小唐的脚步顿了顿，郭生野抬头便看到了小唐，小唐装作刚到的模样走进来跟郭生野聊了一会儿天便离开了这里。

之后小唐便再也没有看到过郭生野玩那副纸牌，仿佛这纸牌就是郭生野手中单纯的武器。

再后来，小丑成为了无限流空间所有玩家的老大，代表玩家与主神谈话，最后所有玩家与主神两败俱伤，触发了空间的自毁程序，同时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只有一直跟在郭生野身后的小唐和小白知道，郭生野与主神的谈话根本不像那些玩家想象的那样。

郭生野就是奔着激怒主神去的，而不是为了解放玩家，放玩家离开。

毕竟生活在无限流空间中的玩家，哪里有真正的好人，都是恶贯满盈的人在现实生活中死去才会被无限流空间选中成为玩家。

无限流空间、玩家、主神三方的毁灭全部都是郭生野一手导致的。

如果小唐没有见过那被毁掉的纸牌塔，他不会多想。

毕竟这些拥有各种各样的能力、习惯了在任务世界中无法无天的玩家回到现实生活中也会闹出大乱子。

然而小唐见到了那纸牌塔，他却不得不多想。

后来小唐跟在郭生野身边，又见到了不少郭生野一手推上巅峰，又翻手覆灭的人、事、物，才明白郭生野这人就是这样。

恶劣至极。

也正是因为小唐知道郭生野曾经是什么样的魔鬼，小唐才格外珍惜之前失忆的被社会毒打的郭生野。

郭生野不插手三界的事情时，小唐恨不得放鞭炮。

这也是小白不理解郭生野为什么放手，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游荡在三界之外，小唐却很高兴的原因。

小唐很怕郭生野一插手，就会忍不住全权做主，等到世界和平之后，郭生野万一顺手就将世界毁灭了，小唐去哪里哭？

毕竟这可是他们最后一个世界了。

郭生野最喜欢做的事情不就是欲先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吗？

只不过小唐现在还有些拿不准，恢复了记忆的郭生野会如何做。

郭生野有着以前庞大的记忆，但是也有着现在这一世的记忆。

小唐不担心郭生野会被以前的记忆洗脑，对于习惯了轮回的郭生野来说，以前的记忆于他就是多看上几部电影的程度。

但是……

质不够，量来凑。

小唐现在还真说不准郭生野会怎么做。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小唐开口转移了话题：“您为什么说小白在门内恢复记忆就会变得好玩？”

郭生野轻笑道：“你不记得我们之前穿书的事情了吗？”

小唐一愣，他当然记得。

不过当时的穿书和现在的穿书不一样。

当时的穿书，是郭生野误入了一个宇宙，那个宇宙之中有一个叫做穿越局的机构，在郭生野度过了自己“平平无奇”的一生后，就被穿越局给绑定了。

这个穿越局的任务就是让郭生野带着他们出品的系统穿越到各种各样的小说之中改变配角或者炮灰的一生。

只是穿越局搜集到的小说，在他们看来是小说，在郭生野、小唐、小白三人看来，那不是小说，是三千小世界自动推演形成的未来。

实际上，那些小说没有作者，如果真的有作者的话，那也是小世界的天道。

最后那个穿越局因为郭生野的任务完成度太高太完美，被天道发现了端倪，将穿越局给人道毁灭了。

郭生野也因此解放，重入轮回，开启了新的世界。

小唐想到了当时的场景，小白和他只是郭生野的附属，自然没有被穿越局发现，但在每个小说世界中，小白和小唐都会被郭生野偷渡过来，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而小白这个无法无天的混蛋，在小世界中为非作歹，上蹿下跳，就像是一根搅屎棍。

虽然也是多亏了小白的存在，天道才会提前醒来，发现小世界之中的不对劲。

但是……

小唐的嘴角抽了抽，当时他们穿越的小世界有男频也有女频。

在男频后宫世界，小白就会成为抢走主角女人的公子哥，而且随着主角的不断升级换地图，小白也会跟着不断升级换地图。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男频大长篇，小白就是那个遭受万千读者唾骂的狗皮膏药大反派，从第一章蹦跶到大结局，死活不下线的那种。

在男频无女主的世界，小白就会成为主角身边上蹿下跳，不停打别人脸的狗腿跟班，尤其是给主角拉仇恨这块，小白绝不认输。

本来主角就长着一张嘲讽脸，谁来都能踩上几脚。

小白在的时候，都不用主角骂回去，他自己一个人就能将对方喷得捂脸跑走，虽然得罪了不少反派，但是小白也帮主角推走了不少大腿。

毕竟主角的贵人，有时候也会慧眼不识珠，被小白骂了一顿后还会回来帮主角的寥寥无几。

在女频世界，小白就会成为男女主之间最大的障碍。

如果男主爱在心，口难开，小白就是女主身边最贴心的绿茶弟弟。

如果男主性格霸道，有权有势，小白就是女主身边的小可怜跟班。

如果男主性格温柔体贴，小白就是女主心中的白月光、红玫瑰。

总之，小白一直专注于和主角作对，从未放弃过自己的追求。

小唐顿了顿，迟疑道：“小白……不会这样吧？”

他又急忙问道：“这个世界的主角是谁？”

郭生野的眼神飘忽些许，说道：“方平。”

小唐下意识问道：“没有女主吧？方平开后宫了吗？”

郭生野挑了挑眉：“看来你知道小白是什么德性啊。”

小唐抿了抿唇，欲哭无泪道：“真的是方平吗？我怎么觉得张涛都比他像主角啊？”

如果主角是张涛就好了。

张涛好歹是个老头子，还是个鳏夫，小白总不会进地府泡张涛的妻子。

可是主角居然是方平……

小唐轻咳了一声，说道：“我衷心祝愿方平……别被小白盯上。”

不然的话，帽子会变色。

“放心吧，方平就是个老光棍。”郭生野不假思索道：“毕竟连我都没有对象，方平凭什么有。”

小唐试探地问道：“您说的是小说里的方平是老光棍，还是现在这个世界的方平以后会老光棍？”

“有什么区别吗？”

小唐真想高声喊一声“区别大了”，然而他不敢。

小说里的方平是老光棍，证明作者本来就没有给他安排女主，这就是篇无女主的男频小说。

如果是现在这个世界的方平以后会是老光棍，那……

只能证明方平被郭生野和小白盯上了，方平有姻缘，也会被这两个混账玩意儿给拆散。

不管怎么说，小唐在这里替方平先祈祷着，希望他能平安。

小唐顿了顿，问道：“殿主，您知道为什么小白总是和主角过不去吗？”

郭生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出了声，笑得小唐汗毛都竖起来了。

“您笑什么？”

小唐小心翼翼地问道。

郭生野轻笑道：“我还以为你知道小白对主角有执念的原因，所以才会一直帮小白对付主角，没想到你不知道。”

毕竟郭生野说做任务，那一定就是在专心做任务，丝毫没有参与到主角身边的意思。

小白的帮手……也就只有小唐一个人了。

如果小唐不帮忙的话，小白给主角添堵可没那么容易。

想不到啊想不到，小唐这个浓眉大眼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唐的脸不禁红了红，低声道：“我确实是不知道。”

而且小白才是他兄弟，他和那些主角也没什么关系，帮亲不帮理。

郭生野澹澹道：“小白一开始的世界中，他就是那个配角炮灰，所以一直很仇视天道之子。”

小唐呼吸都窒了窒，不可思议道：“当初小白从战神落到凡间，保留所有记忆和神智，投胎成猪，是因为天道之子？”

这何止是折辱？！

这简直就是踩在小白的脸上，还要在他脸上吐痰！

郭生野点了点头，道：“战神只能有一个，而小白占了天道之子的位置。”

小唐脱口而出道：“那也不至于让小白落入那等境地！”

郭生野摊开手，说道：“没有办法啊，小白这个战神做的太过于出色。”

而让高岭之花掉落凡尘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花枝折断，让花落入泥里碾碎。

只有让前任战神的下场有意思到极点，才不会让天庭众神对其念念不忘。

事实证明，这个办法很成功。

等到郭生野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前任战神已经成为天庭和凡间最大的谈资和笑话了。

“太狠了。”

小唐说道。

郭生野留下小白的时候，小唐已经陷入了沉眠之中，对其知道的并不详细。

小唐只知道小白过去很是凄惨，对殿主很是尊重，但是他也没有想过居然会是这样的过往。

郭生野问道：“你们二人感情这么好，你怎么不知道他的过去？”

小唐说道：“毕竟小白不曾问过我的过去，我也不好问他的过去。”

最后小唐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办法是谁想出来的？是天道还是天道之子？”

郭生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轻笑出声：“也是巧了，那一世的天道之子……正是那方小世界的天道化身。”

小唐皱了皱眉，不解道：“天道怎会入轮回？”

天道可以拥有自己的七情六欲，却不能入轮回，亲身体验七情六欲。

毕竟有了亲疏远近后的天道……又怎么配称之为天道呢？

郭生野顿了顿，颇为不屑道：“因为这天道给自己算了一卦，说自己红鸾星动，需要入轮回度过情劫。”

小唐瞪大了眼：“就是为了这破事儿？”

郭生野点了点头，说道：“后来才知道天道给自己定下的姑娘身份特殊，如果世界出现问题，那姑娘就是女娲补天的那块石头。”

小唐忍不住骂道：“这天道好不要脸！分明是为了利益，还非要骗人家小姑娘感情？”

郭生野顿了顿，轻声道：“那姑娘一直心悦前任战神。”

小唐不说话了。

“一直心悦”这四个字就已经说明一切了。

哪怕小白成了凡间最普通的猪，成了世间最大的笑话，那姑娘也心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