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武自认也算是历经许多风浪的人，但是在那空间里三观尽毁，出来后甚至对天子殿隐隐有着畏惧之感。
空间被称为储物粮空间，主人是小白，里面被抓走的武者就是小白的粮食，一切的一切，都让张武觉得诡异怪诞。
张武之前就觉得小唐和小白有些不对劲，平时没有过多注意，但是一旦联想起来，张武便能很轻易地发现小唐和小白对人类是不屑的。
而小白和小唐都是郭生野的属臣，郭生野是否知道此事呢？
张武不敢往下深究，却不得不强忍着心季继续往下想着。
郭生野若是知道此事且从未制止过，是不是代表他也有着和小唐小白一样的思想，这样的话，郭生野脱离人族的目的就值得人去深思了。
秦凤青干呕了一阵，作为年轻人，接受新鲜事物的速度比张武快多了，而且他也并没有在意张武所想的那些细节，大大咧咧道：“不是脏不脏的问题……”
他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我感觉自己的眼睛被强了。”
那里面都是些什么鬼东西啊！
秦凤青宁愿和地窟的人死战数百次，都不愿意继续待在里面。
小白不太高兴地冷哼一声，扭头不再看他们，都囔道：“人类就是矫情又麻烦。”
张武没敢接话，秦凤青却无知者无畏，怼道：“难道你不是人类吗？你现在不就是人形吗？”
小白不说话了，冷澹着一张脸，转身走人。
站在原地的小唐扑哧一声笑出来，小白这只猪妖平时比人类还要像人类，小唐甚至隐隐有所猜测，小白以前可能就是一个人。
离开这里的小白落在了殿主身边，坐在屋顶上，比殿主矮了一寸。
“殿主。”
“嗯？”
郭生野随意应了一声，屈着长腿，手臂支着下巴，看着场内的武打戏，像是一个局外人。
“殿主不打算随意出手吗？”
小白饶有兴趣地问道。
就在刚刚，多位强者再次同时出手。
原本他们投鼠忌器，怕方平死亡后，众生之门也被销毁，但是风云道人出声道：“众生之门只能存在于本源世界之中，人死，本源破碎，众生之门会掉落。”
有这句话，这些强者便不再顾忌方平的性命了，反正只要方平死了，众生之门就会出现。
此刻，前方是多位强者轰杀方平，后方是二王击杀方平。
小白再次啧啧称叹：“人族的局势很不妙啊。”
郭生野瞥了它一眼，不耐烦道：“你若是再挑拨，就给老子死。”
它的生杀大权掌握在殿主手中，小白果断地闭上了嘴，好戏确实不是这么容易看的，尤其是殿主的好戏。
它还以为相处这么久了，殿主和它好歹会有点深厚的情谊呢，结果这么不堪一击。
小白有些不嫌事大，它真的很好奇，殿主与人族又是何等情谊，是否会出手救他们。
不出它所料，郭生野只是面色冷澹地看着人族被围攻，并没有出手。
小白无声叹息，殿主还是心软，若是不管人族之事，他大可以带着天子殿回归东方之巅，而不是在这里继续观战。
要知道哪怕是郭生野不出手，也能牵制住不少强者，他们都怕郭生野的突然袭击，不得不留下人手监视着郭生野。
方平面露苦涩，他知道人族很难，尤其是在他拿出宝物之后，人族会更加艰难，只是他未曾想过，没有一个势力会忌惮人族。
没有人忌惮人族，所以肆无顾忌地出手袭杀人类。
也没有一人希望这宝物到人族手中。
张涛展出多个分身轰击着那些巨手，同样面露苦涩，语气不免消沉：“就没有一人，为我人类说句公道话吗？”
他一刀噼碎一张手掌，怒吼道：“昔年，尔等不是出自人族吗？复生之种、众生之门……这一切难道是我人族制造的吗？九皇留下的祸患，为何要让我人族承担一切！”
虚空中，张涛的声音越传越远，他的怒火与愤恨清晰可闻，然而这强硬的态度也无法遮掩他话语中的无力。
方平同样怒吼回道：“咱们不求仙！人类不求仙！他们是仙，我们是人，仙道无情，但人道有情！”
小白笑眯眯道：“殿主为何不直接将王战之地炸开？”
“我怜惜古物遗迹，不忍破坏。”
小白看着那大半已经成为废墟的王战之地，嘴角抽了抽。
他家殿主就是奇怪，做事永远让人摸不着头脑，明明直接将王战之地炸了最省事，他还偏偏要多花力气保下一部分地盘。
郭生野说的是实话，可惜小白不信。
他念旧，希望很多事物都长长久久地保留下来，而不是在战争中毁于一旦。
小白又问道：“若有人炸了王战之地呢？”
郭生野随意道：“那就炸了，只能说它命里有此一劫。”
“……怎么说呢，不愧是您。”
小白彻底败下阵来，不过它问这个，也不是空巢来风的，而是有凭有据，几乎是下一刻，王战之地便出现了剧烈的爆炸声。
天地之间一片黑暗，而在黑暗中依然可以视物的小白清楚地看到自家殿主的脸黑了。
王战之地真的被炸了。
虽然郭生野嘴上说着炸了就炸了，但是他的脸色却不是很好看。
他冷声问道：“方平？”
小白点了点头，脸上是和殿主同仇敌忾的神色，很好地遮掩了自己内心的幸灾乐祸。
“呵。”郭生野低低笑了一声，道：“我知道了。”
他的语气如常，却让小白觉得阴冷，小白在心中毫无诚意地为方平祈祷了一秒，便等着看好戏了。
天黑之后，便是天亮，光明之下，出现了二王的身影。
二王极为恼怒，自己的地盘先被破坏，他们忍了，好歹还有一处栖息之地，结果又被炸了，人族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小白惊呼一声：“原来这就是二王啊，他们是一对吗？”
天命王身材健硕，天植王面如好女，显然一攻一受。
郭生野踹了它一脚，不愿再听它废话：“滚下去。”
“好嘞。”小白极为果断地滚下了屋檐，跌落在了殿门口，从下往上看到了小唐、张武和秦凤青，笑着打了个招呼：“嗨。”
小唐笑眯眯地戳人心窝子：“被殿主赶下来了？”
“哼。”小白站起身，又看向了面容狰狞的二王，啧啧道：“真惨，他家炸了。”
秦凤青笑出了声，又很快收声，四周的气压越来越大，一道道气息从四周升起，强大无比，将王战之地的废墟团团围住。
张涛也笑了，秦凤青是被小白逗笑的，张涛却是被这些强者逗笑了。
他们在包围谁？
是二王……还是人族？
真可笑啊，张涛想道，好大的局，好大的瓮，人族居然值得他们如此费心。
小白冷眼瞧着，看了眼脸色凝重的秦凤青和张武，不怀好意地为他们解释道：“诸强早就达成一致了，先杀人族再夺宝。”
秦凤青干涩道：“为、为何？”
“他们说，唯有杀了人族强者，才能血祭地球，打开众生之门。”
张武同样艰涩地问道：“几十亿……甚至上百亿的人命，他们也不在乎吗？”
“他们为何在乎？”小白反问一句，随后脸上露出了妖异至极的笑容，轻飘飘道：“谁让人族这么齐心协力，这么难缠呢，为何非要反抗，不乖乖引颈受戮呢？”
最后，小白一针见血道：“若是你们成为温顺的待宰羔羊，说不定能多活几年呢。”
“不可能！”张武握紧了拳头，怒道：“我人族永不低头，我人族的嵴梁永不弯曲！”
小白笑眯眯道：“我知道，他们也知道，所以这些人就来杀你们了呢。”
他甚至在张武和秦凤青的怒目注视下哼起了歌。
天人界壁，人间末武，很明显，人族就是被放弃的一方，所以这些人理所当然地将人族视为下等人。
不，可能连人都不是，应该是他们的奴仆、饲养的牲畜，奴仆、牲畜敢反抗主人，自然会引起主人的震怒。
眼看秦凤青和张武快要暴走，小唐轻咳了一声，想要打圆场却不知道该如何说。
难不成说小白喜欢吃别人浓烈的负面情绪，所以它才这么欠，甚至有时候敢去撩拨殿主？
不可能的，小唐不会将自己和小白的信息透露给外人。
最后，小唐也只是尴尬道：“小白只是个孩子，他不是故意的，你们就别和他计较了。”
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后，小唐发现秦凤青和张武的脸色更绿了。
坐在屋顶上的郭生野耳朵动了动，听到了小唐这句话，笑出了声，只是莫名的，看起来有些难过。
秦凤青低声问道：“殿主……可以帮忙吗？”
张武也将乞求的目光投向了小唐和小白。
小白不答，反而问道：“这几日，张涛可有来过？”
小唐沉默了会儿，点了点头。
“张涛可是单独来的？”
小唐再次点了点头。
小白的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那看来殿主不会出手帮忙了。”
他虽然笑着，眼里却有着浓烈的负面情绪在翻滚，与平时玩世不恭的无害模样大相径庭，一时之间竟然震慑住了张武和秦凤青。
只是人族尚在危机之中，张武与秦凤青顿了顿，重新问道：“真的不可以吗？”
小白收起了他脸上的笑容，冷声道：“动动你们的脑子。”
若不是因为小白自己就是猪，他真想骂他们二人蠢笨如猪。
说完，小白直接坐在了石砖上，不再看这让人心烦的二人。
小唐的脸色却始终如一，任何人从他脸上都得不到任何信息，他冲二人微笑了一下，也转身在小白身边坐下了。
秦凤青和张武面面相觑，不一会儿，秦凤青问道：“难不成是你爹有什么想法？”
张武皱紧了眉头：“我不知道。”
很显然，人族现在已经陷入了死局，他爹还能怎么力挽狂澜？
加入混斗的强者数不胜数，张武觉得哪怕郭生野下场，也不一定能让人族反败为胜。
秦凤青无奈又无语，气急道：“他是你爹，你怎么不知道？”
张武幽幽地看了秦凤青一眼：“我爹上次和我说话，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毕竟张武的曾用名是花齐道，他现在这张脸，也是属于花齐道的。
在张武的身份没有大白于天下之前，张涛怎么可能会私下与张武接触。
秦凤青挠了挠头：“也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小白大人话里的意思，应该是武王来找了殿主，让殿主不要插手？”
“应该是。”张武说完，顿了顿，抬手设下了精神力屏障，又说道：“只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让我们作此猜想。”
“你好像很不信任小白大人？”
秦凤青问完发现张武又在用那种幽幽的眼神看他，怒道：“干嘛，我问问不行吗？”
张武无奈道：“储物粮空间的主人就是小白大人……这让我怎么信任它？”
秦凤青笑道：“我不是信任小白大人，我是信校长。”
他的眼睛一向是亮的，里面那簇火焰永不熄灭，他说道：“如果不是武王的要求，殿主肯定会出手的。”
张武与郭生野的接触不算多，只是秦凤青既然这么说了，他便也信了。
实际上，张武不信也没法子，他总不能在人家的总部，让人家为人族卖命吧。
“行吧。”张武应了一声，随地坐下：“不过……”
他看向了场内，长叹道：“我爹真惨啊。”
秦凤青坐在他身边，同样看向了场内，点头附和道：“你爹真惨。”
“……”
张武觉得秦凤青说的话不对劲，但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秦凤青这时也长叹一声：“方平可真惨啊。”
谁让方平一出来就拱火，非要昭告天下，说自己是双九锻晋级，刚踏上本源就走了数百米。
敌人明显是个天才，这搁在谁身上都受不了，这必须得在对方弱小的时候摁死他啊。
更何况已经有了一个双九锻晋级的郭生野，谁能受得了再多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