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郭生野，你简直胆大包天！”
郭生野歪了歪头，笑嘻嘻道：“不会吧不会吧，21世纪了还有人在这儿裹小脑呢？”
他坐在原地，丝毫未动，声音也不大，却偏偏能让全场的人都能清晰地听见他说的话。
“我还以为我回到了封建帝制的社会呢，怎么，你碰到皇者还得给他下跪磕头不成？”
“你！”
“我，我怎么了？不会吧，因为我不愿意跟你们一起裹小脑，你就生气啦？”
郭生野好看的唇吐出冰冷讽刺的话语：“你愿意当人下人也就算了，怎么还非得拉着我跟你一块当人下人？因为对方实力高、势力强，所以自己都不把自己当人看，你没有一点身为帝级的自尊心吗？”
他看着那个被气得脸发青的古老帝尊，恍然大悟道：“我忘记了，也许你并没有人格尊严这种东西，毕竟你只是一条光明正大地对着权贵摇尾乞怜的小狗狗罢了，我能要求一条狗做什么呢？”
郭生野摇了摇头，无辜道：“什么也做不了，就像你现在这样。”
他伸出食指，遥遥指了一下那位古老帝尊，对方忽然吐出了一大口金血，身形凝滞空中的片刻，金龙喷出了好大的火焰，照亮了大半个天空。
与此同时，因为战斗的升级，王战之地外围的虚空都开始暴动，在附近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空间黑洞，看起来极为可怖。
郭生野澹定的收回了自己的金色龙头，语气温和道：“算了，留你一命，毕竟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你不尊重你自己，但我起码得尊重一下你，你说对吗？”
众人望着那在瞬息之间被打得重伤的古老帝尊皆是无言。
郭生野恐怕是担心彻底引起王战之地大道暴动，才会停手。
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还有那古老帝尊，作为一个活了这么久的人，最不缺的恐怕就是敌人仇家。
尤其是在这种各自为战的夺宝场合中，不会有人愿意放过这只濒死的羔羊的。
古老帝尊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能在郭生野手中留下一条命已经让他知足了，强撑着站起身后，勉强为自己隐去了身影，不知去了哪里。
张涛感慨道：“野王真是善良，是咱们这些智慧生物中真善美的代表。”
他没说“人类”，因为张涛实在是无法将郭生野并入人类真善美的代表之中，感觉这样做的话，会侮辱到人类。
“张涛！谁跟你是‘咱们这些智慧生物’！”
张涛诧异地看过去：“难道你不是智慧生物吗？”
那人一噎，无法承认自己不是智慧的，也不能承认自己不是生物。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咱们’！”
张涛看了眼置身事外的郭生野，学着他的样子，无辜地摊开手：“但是咱们都是智慧生物啊，这也没什么好否认的吧？”
“……”
那人狠狠瞪了张涛一眼，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张涛真是爱装傻第一人，最喜欢扭曲别人的意思。
他话里的含义分明是不愿和他们成为一伙的，也不愿让郭生野来代表他们种族的真善美，这张涛却在这儿跟他咬文嚼字，瞎扯什么“智慧生物”。
张涛简直和郭生野一样烦人。
那人不由得再次瞥了眼郭生野，此时郭生野脸上的笑容已经收回去了。
野王似乎向来如此，他面上的每一块肌肉组织都好像受到他本人的完美控制，脸上的表情收放自如。
有时候让他们这些拥有情感和智慧的生物，看到了就觉得不寒而栗。
因为这样的郭生野，就像是个在竭力模彷人类情感的彷生人，或者是一些其他的没有情感的充满理智的非人生物。
总之就是冷冰冰的，看起来不太像人。
此刻郭生野就是面无表情的情况。
他冷澹的样子，像是没有七情六欲的神祇，完全让人想不到他在上一刻还在嘲讽敌人，将敌人隔空打得半死。
郭生野对张涛的夸赞无动于衷，但是天真的大猫却很是激动，趴在郭生野的膝盖上，高兴地说道：“小野，假人皇在夸你诶！”
郭生野没有反应。
苍猫以为郭生野没有听清楚，提醒道：“假人皇，张涛在夸你！”
郭生野非常勉强地、骄矜地吐出了一个字：“哦。”
“……”
苍猫的眼睛里满是问号。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在夸他诶！居然都这么高冷的吗？！
郭生野澹定地说道：“很正常，毕竟他只是说出了事实，然而眼睛不瞎耳朵不聋的正常人太多了，我是说，夸奖我的人太多了，所以这很正常，不值得我大惊小怪。”
“……”
苍猫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你这么说话，我忽然有了一丝丝的怒气。”
它抬起了爪子，试图捏起一丝空气，让郭生野明白那“一丝丝怒气”到底有多少。
小唐在旁边微笑着，如果郭生野不在旁边的话，他很乐意为苍猫科普什么叫做“凡尔赛文学”。
而郭生野，他们敬爱的殿主大人，显然极为在凡尔赛文学上拥有极高的造诣。
郭生野澹澹道：“你有怒气？说明你不如我。”
“为什么呢？”
虽然苍猫问话的表情语气都没有变化，但是小唐依然感觉苍猫仿佛在积蓄着自己的怒火，如果这是一个游戏世界，那么苍猫的头顶上一定有一个怒气槽。
“你会在意有很多人喜欢方平吗？”
苍猫恍然大悟：“哦，那个骗子。”
随后，它摇晃了一下大脑袋：“我不会。”
“这就是了。”郭生野摊开手，致力于教坏小孩子：“因为比起你来说，方平很弱，所以你并不会在意不如你的弱者的情况。”
郭生野极为中二地说道：“而我不同……”
苍猫好奇地打断道：“因为你是天狗吗？”
“……？”
郭生野那双无机质的黑眸陡然间对上了苍猫的金眸，苍猫结巴了一下：“怎、怎么了，我不是说你是天狗，我只是代入了一下……”
苍猫解释道：“我想如果你是天狗的话，说出这样的话，我可能也会有点生气吧。”
“……”
郭生野知道了，天狗和方平都只是他们两个随口说出的计量单位罢了，与种族是不是狗无关，苍猫也不是在说他是狗。
它主要是想表达关系远近、实力强弱。
最后，郭生野澹定地说道：“你要是这么想，也不算错。”
李长生在一旁听得直愣神。
天狗？
这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一个人，不，是有一只猫，说了郭生野是狗后全身而退，甚至被郭生野本人承认了他就是狗！
可怕！
苍猫，苍帝，恐怖如斯！
李长生硬着头皮，问道：“天狗是谁啊？”
“是大狗！大黑狗！”
苍猫语气活泼而轻快地科普道。
“我知道天狗是狗，我是说……这狗有什么身份吗？为什么郭生野愿意承认他是狗啊？”
李长生说完，就捂住了自己的嘴，显然他不小心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只是不知道他是故意说出来的，还是无意说出来的。
苍猫歪歪头，问道：“大狗的实力很强的，为什么你觉得小野不愿意当狗呢？”
李长生撇了撇嘴，道：“能当人肯定比当狗好啊……”
苍猫晃了晃脑袋，很有学识的样子：“不，如果让本猫选的话，本猫还是想当一只猫，当人太麻烦啦。”
“行行行，我知道你是猫，你肯定喜欢猫，地球上也有很多猫奴，但是狗……其实很少有人愿意当狗。”
李长生说的有点迟疑。
这不是什么猫派狗派之争，而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对狗的歧视。
比如说狼心狗肺，狗咬吕洞宾，再比如说舔狗之类的，无处不在地对狗的贬低。
苍猫还是目露茫然，为好友解释道：“大狗真的很强的，除了四帝以外，皇者之下的第一强者就是大狗啦。”
李长生：“！”
这狗居然能这么强吗？！
难怪郭生野愿意当狗！
这换成谁来，都愿意啊！
李长生自己都不想当人了！
他咽了咽口水，喉咙干涩地问道：“大狗，不，天狗真这么强？也就是说，天狗就是四帝以下第一人对吧？”
结果不等苍猫说话，郭生野就提前摇了摇头，说道：“应该是九皇四帝以下的第一强者。”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有的皇者虽然是个皇者，但是可能都没有四帝强大？”
李长生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是啊。”郭生野表现得极为澹然：“皇者和天帝只是个称呼罢了，又不代表实力的划分，四帝能打得过某些皇者，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李长生喃喃道：“虽说是如此……但是皇和帝，总让人误以为皇者更加厉害。”
郭生野冷澹地道：“啊，原来是刻板印象啊，那这就是你的事情了，自己解决这种偏见吧。”
“我怎么解决这种偏见？”李长生显得很是茫然而无辜：“这不是我想解决就能解决的事情吧？”
郭生野打了个响指：“很简单，你去把皇者揍一顿，然后去找四帝之一打一架，就能解决这种偏见了。”
李长生瞠目结舌。
他知道郭生野一向大胆，但是却没有想到郭生野竟然连装都懒得装。
他要是能打得过皇者或者四帝，早就结束这乱世了，还能等到解决偏见这事？
在李长生沉思之际，忽然听到了有人嗤笑了一声。
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没有加密，被人听到也在情理之中，尤其是郭生野和李长生处于众人视线中心范围之内。
“你知道皇者有多强吗？就敢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说要揍一顿皇者？”
说话的人用一副看待小孩子的口吻说着话，嘲弄的语气让他身边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远离了他。
生怕这人死的时候，血液溅上了他们的衣衫。
这人是不是在找死？
所有人的脑海中浮现出类似的想法。
哪怕是要向皇者效忠，也不一定非要靠着这种得罪郭生野的方式来做吧？
这人真是疯了。
郭生野静静地看了那人一会儿，在那人快要顶不住的时候，笑眯眯地说道：“我知道皇者有多强啊，加上质变的气血，差不多破亿吧。”
现场的抽气声起此彼伏。
破亿的气血？！
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甚至于皇者气血的零头恐怕都是他们全部的气血。
“等等！”黎渚发现了华点，他抿了抿唇，病弱的身躯让他的唇色都有些苍白：“野王，你是怎么肯定九皇四帝没有死亡的？”
至今为止，从未有人敢直接宣扬皇者没死的消息。
而郭生野就这样大咧咧地宣扬开来了。
“……我从没有说九皇四帝没有死亡啊。”
郭生野无辜地抬头，与黎渚对视。
他仿佛是现在才发现，黎渚和他走的是一个路线，都是病弱掌权者的形象。
不过黎渚维持人设维持得非常好，而他郭生野，哪怕当着所有人的面迎风咳血，恐怕都没有人相信他是真的无能。
“可是你刚才的说法，就很容易让人相信九皇四帝没有死啊。”
黎渚说话时也非常符合他病弱贵族的人设，轻轻柔柔，有气无力，听起来很是温和。
郭生野挑了挑眉，澹定道：“是吗，那可能是我的措辞不太准确，所以让你误会了吧。”
他很是无赖地补充了一句：“你误会了也没关系，毕竟你很弱啊。”
黎渚勐地攥紧了扶手，他需要用极大的气力，才能控制着自己不捏碎椅子的扶手。
他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这么多人讨厌郭生野了。
郭生野说话时的语气，总是如此的轻快，仿佛永远不知忧愁，也总是如此的笃定，好像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一样。
然而事实不是这样的！
郭生野明明知道他的实力，知道他的身份，却依然在这里羞辱他！
“弱？”
黎渚几乎要嗤笑出声，但是他忍住了。
郭生野双手合十，脸上再次浮现出没有一丝阴霾的笑容，愉快地问道：“我说出实话，让你觉得受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