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雁初笑了,笑得那个温良恭俭让,“三殿下真是一个聪明人。”
他走向园子,俯身端起一小盆栽,白边绿叶,白碎小花,最为寻常不过。
“这是六月雪,可以清热解毒,隐约有臭味,这些空气中飞的小虫子,是从苗疆而来,由人工专门培养而成,体含剧毒,如果毒素超过了承受能力,这些虫子就会暴毙而死,所以它们喜欢有六月雪的地方,六月雪的花朵,可以为它们散去一定的毒素,再加上一定的臭味吸引,三殿下的园子,就成了这种致命蚊虫的供养地。”
楚泽听他这样说,眼眸一点点冷却下来。
六月雪可以舒肝解郁,清热利湿,消肿拔毒,止咳化痰,不可多得,那人赏赐给他,他没有看出什么猫腻,便养下了,虽然稍微有些臭味,要是有其他花卉的香味遮掩,倒也没有什么影响。
没想到,那人早就做了准备,只要他受伤,将蚊虫放进来,他就会身中剧毒,如果不加注意,甚至会失去性命。
“那么,要怎么治?”
谢雁初吩咐小童,“在药柜七层第十列,去取十帖膏药来。这种药专门治虫毒,贴后三天,症状全消。”
沈言怎么觉得,这些药最多几百两银子,好个谢雁初,可真会狮子大开口啊。
谢雁初唇角含着一抹笑意,“等会儿,小童会把药送来,至于园子里该怎么处理,想必三殿下心中有数。”
“本殿伤势在身,就不送了,五万两黄金,会即刻送往悬壶馆。”
楚泽皱着眉头,无非是几帖膏药,寻这样一只蚊虫,到医馆子说明症状,买药也无非几十两银子的事情,这谢雁初,明摆着是在耍他一遭。
可是既然已经答应下来,他就绝不会失言。
沈言道,“三殿下是因为我,才变成这个样子,五万两黄金,我会为你填补上。”
“不。”楚泽看着她,眸子里有什么在缓缓流淌,“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是这种交易的关系,必须五万两黄金罢了,本殿并不可惜,太子妃也没有必要往心里去。”
沈言摇头,“可是这个损失,你不该白白蒙受。”
楚泽面容风淡云轻,“本殿不介意,只是被人耍弄,事关尊严。”
“抱歉。”
“我要你心安理得地接受我对你的好。”
楚泽微微怅然。
继续道,“因为,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哪来这么多的计较?”
很快,小童就把膏药送了来。
董平正要为楚泽贴,楚泽看他一眼,暗藏着一丝不悦,董平只好退在一边。
“我来吧。”
沈言接过膏药,撕开,服帖地贴在他的后背上,放下衣裳。
“好了。”
楚泽拍手,婢女鱼贯而来,将一道道美味珍馐摆在桌上。
沈言本来有点郁闷,看着这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心情一下子明朗起来。
“既然三殿下盛情,那我就不客气了。”
落落坐下来,开吃。
楚泽照例只是喝酒,偶尔吃一点菜,给她夹菜更多。
沈言,“三殿下,我自己有手。”
他对提醒她表现得过于亲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他什么人呢。
“好,你多吃一点。”
沈言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还没有告诉我,那一盆六月雪,是谁送给你的。”
“皇后。”
笙玖乐坊。
“那个该死的楚泽,时时刻刻想着染指太子妃,趁着这一次,我从那他那里敲诈了五万两黄金。”
谢雁初拍手,一箱箱黄金被抬了进来,“正好给尊主用作经费。”
墨君逢幽幽道,“楚泽是为了救她才如此,只怕她要填补上这五万两黄金。”
谢雁初“啊”地一讶,“如此的话,怕要连累太子妃娘娘,终究是我考虑得不周到。”
他转念一想,“可是,我可以料定,楚泽绝不会接下这五万两黄金,毕竟,他还要追求太子妃呢。”
话音才落,就觉得不对劲,等等……
果然,墨君逢脸色沉了下来,浑身气息清冷。
谢雁初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楚泽哪里能和尊主比?即便他追求上个一百年,也不是尊主的对手。”
“太子妃可关心他的伤势?”
墨君逢似乎是漫不经心问道。
谢雁初小心翼翼道,“关心是关心,不过,只是对救命恩人的一般关心,看不出什么来。”
墨君逢想到她和楚泽之间的那些事情,胸口不由得一堵,眸子一黑。
“一般关心?”
“的确是一般关心,先前的事情,只是太子妃在赌气,太子妃对三殿下,并无其他心思。”谢雁初头皮阵阵发麻,明明不是他的事,为什么担惊受怕的人是他?
墨君逢望着虚空,久久不语,阿言,你对他,真的没有一点念头吗?至少在当朝皇子之中,他是最优秀的那一个,他对你,的确不比本尊对你差。
谢雁初道,“这个楚泽,仗着尊主是朝外人士,不断趁机接近太子妃。”
墨君逢眸底浮起一丝诡谲幽黑,“她,只能是本尊的。”
沈言踏进笙玖乐坊。
一个雅间里,有个声音在自顾自叹,“已经三个多月了,我倒希望,尊主快些兑现诺言,不然显了肚子,别的人会怎么看待我呢?”
南姝道,“五妹妹,你不要着急,尊主事务繁忙,可我相信,他一定会对你负起责任。”
那个被唤为五妹妹的女子还在伤怀,“尊主身边的女子多,我能有个小小的一席之地也就心满意足了,至于他喜不喜欢我,我已经不强求。”
南姝道,“尊主的雨露,多少女子求之不得,妹妹能被尊主看上,又怀了他的孩子,说明尊主心中还是有你的地位。”
那女子带着羡慕道,“在尊主心里,还是南姝姐姐你最重要,若尊主要娶妻纳妾,南姝姐姐你一定是独一无二的正房,至于我们,能当个侍妾,偶尔陪一陪尊主,已经心满意足。”
沈言听得满心好笑,这戏要演到什么时候?
她走过去,大方落落推门进去,“咳咳,是谁怀孕了啊,怀孕了还在陪客,也不怕滑胎吗?”
兴许是她气势太甚,女子惊叫一声,就往角落躲去。
沈言一把将她揪住,伸手在她肚子上一摸,“咦,好平坦啊,一点也不像三个多月的样子,难道这位姑娘怀的是鬼胎,所以没有踪迹。”
那女子一看是沈言,吓得瑟瑟发抖,“南姝姑娘,救我,救救我。”
南姝皱眉,“太子妃这是什么意思?这位姑娘可有得罪你之处,你要这样惊吓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