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佑这次不再抗拒，任由邝诚的手臂从背后环着自己的腰，他很瘦，腰围刚刚超过二尺，他可以清晰感觉到邝诚身体的反应，却也无能为力。

“随他吧。”佑佑这样想，任由邝诚抱着自己默默无言地沉入梦乡。

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冬日最可爱之处就在于围炉夜话，冬夜最可爱之处则是，它会给你对第二天黎明的畅想。关于未来的预期，总是让人着迷。将睡未睡之前，你只得见几片孤独的雪花飘然而落，你只消得一夜的安静，或是伴着梦中的呓语，就可在清晨揭开窗帘的一刻，看着眼前的银装素裹，激动得像个孩子一般。

邝诚果然没有猜对，毕业前最后一个冬天，所见的雪，永远都是倒数第二场。

屋里还有点暗，窗帘没有拉开。今晨的闹钟昨夜已关，市井的喧嚣，透进来那么一点，叫醒了熟睡的人。

佑佑没办法翻身，邝诚还伏在自己的身上，脸上带着浅浅的笑靥。佑佑想不到平日里时而阳光自信时而高冷严肃的一个人，此刻竟然有那么一点可爱。男生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有时候真的会像个孩子，如果自己是个女生，也许此刻会毫不犹豫地吻向他微启的双唇。

佑佑摇了摇头，有些自嘲的意味。他推醒了邝诚：“该起床了……哥……”

就当作是新年礼物吧！就当作是新年礼物吧。虽然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虽然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虽然……至少，昨天晚上有那么一点甜蜜和幸福感吧。

邝诚还在赖床，佑佑站在镜子前，忽然想起来莫小余昨天晚上说过的话。

“其实我倒很乐意看到……”

现在有点后悔，自己当时何必打断他的心情。

童天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抬起嘴角，发现自己也许真的有那么一点味道，然而这种味道，此刻自己还不太能接受。没有厌恶，只是不同。

热水壶里盛着慢慢升温变热的农夫山泉，佑佑一直以来的习惯，洗漱之后，喝一点热水，然后开始一天的庸庸碌碌。

“给你倒杯水，等你洗漱完后就可以喝了。”

几分钟后，一切又变回了几个小时前的样子，床单整齐地铺开，墙上挂着没有了热度的围巾，两个沉默的人，一个坐在床边，一个靠着椅背，面前氤氲着白色的水汽。

“回头请莫小余吃顿饭吧，其实你应该感谢他的。”

佑佑抬手弹了一下紫叶李的树枝，叶子还没有脱完，积雪抖散开来，呼吸也带上了更多一点的寒意。

邝诚“嗯”着点点头，伸手接过佑佑肩上的背包：“跟我回去吧。”

路上的雪已经被压成了冰，汽车都装了防滑链，绿灯亮起，黑的白的灰的绿的车一辆辆跟在一起慢慢向前移动。公园外边，就是公交车站。

“早啊邝诚，还有……童天佑？好久不见。”

“夏炎？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邝诚上前一步，原本默不作声的他忽然紧张起来，虽然理智告诉自己本不至于此。

“我……家不就在这附近么。你昨天晚上没有回去吗？你们两个该不会是……”

夏炎故意做出夸张的惊讶表情，还不时拿眼睛去瞟站在邝诚身后的童天佑，佑佑被他看得有些不舒服，故意咳了一声。邝诚转身，他伸手顺势摘下了自己的背包。

“我先回自己家去了。谢谢。”

刻意表现出来的生分，让夏炎和邝诚都有些意外。夏炎缄口不言，邝诚抬手缓缓放在佑佑肩头：“非得回去吗？”

五路车转了个弯出现在眼前，距离停车只剩下几十米，佑佑回身，用相当波澜不惊的眼睛看着邝诚：“我和你是在一——个——班。”

靠在钢柱上的夏炎猛地抬头，又迅速别过脑袋去。等他再看向对面，公交车已经开走了，邝诚一个人望着下一个路口的红绿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