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直下，像前一天的晚上一样纷纷扬扬。

“你这可能得不怎么样啊！瞧，这雪是不打算停了喂。”

陈靓在栏杆前两手抱着装满了开水的水杯，纷飞的雪花在眼前的灯光下闪闪发亮。她对邝诚故意做出抱怨的姿态，只是笑这天气没有遂他的愿。

“要是今天晚上还下一夜的雪，明天拍照不是更好么？我还能帮你打听打听谁有相机。”

“可是，明天下午没有体育课啊。”

课间，耳边还是充满了嘈杂的声音，还是有人对看了一整天的雪充满初见的欣喜。

“邝诚，你知不知道……”

陈靓摇头晃脑，看看周围没有几个人了，才满腹狐疑地试探道：“今天下午用老班手机拍的照片里……他们说你跟童天佑，我可没别的意思啊，不过女生们是有点眼尖的，但是也有几个男生今天吃晚饭的时间里偷偷说了……”

邝诚大概猜得到他们会说什么，照片早就发到了班群里，所有人在过完自己那把瘾之后，一定会一张一张面孔地看一遍，第一张照片正好把自己的故意拍了进去。邝诚自己倒是不在意的，但是也许童天佑会介怀，他从人群散了之后就没有跟自己说过一句话了，晚上吃饭也都是拿莫小余挡着自己。

空气冷得要命，好不容易在教室忍耐到了晚自习下课。童天佑在座位上犹豫了一会儿， 刚要张嘴叫住邝诚，隔壁班的夏炎已经揪住了邝诚的衣领。

“来来来，听说你们班今天很浪漫啊，还是你出的主意？

”

邝诚直接被夏炎拽了出去，既然已经下课，邝诚也没有在回教室的打算。童天佑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满腹纠结地跟到了他们两个的后面。也许是夏炎实在有点话多，邝诚都不知道自己身后还跟着个人。佑佑跟着他俩走到了对着高一教学楼的桥头，总算忍不住了。

“喂，邝诚。”

好在没风，雪也停了，天空中悬着还未圆满的月亮，将雪地照的格外明亮。

“呃……没事。你的衣服我明天再还给你吧。”

邝诚想起来他应该要回宿舍，就提出一块儿送他回去，被佑佑拒绝了。

“我又不是个女生。”

他在心里嘟囔着，转弯走到了桥上，虽然一步步踩着雪都是“咯吱咯吱”的声音，耳朵还是捕捉到了夏炎的低语。

“我也听你们班有些人在传，就是跟他吗？”

童天佑大概猜得出来他们说的是什么。他推开宿舍门的时候，围在郑新建床边的几个人都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笑嘻嘻地看着他走了进来。

熄灯之后，佑佑躺在床上等待自己的身体进入睡眠。郑新建似乎以为自己和他好像是有什么固共同的秘密一样，装作去卫生间的半路上又坐到童天佑的床边。

“干嘛？”

“没事没事没事，你睡你的。他们有的人说你悄悄话，我看你好像不太高兴，你别在意就好了。”

郑新建有暗恋的人，也许那人也知道他暗恋她自己，但是两个人谁也没有说破。不过也许正因为如此

，他这个看起来贱贱的男生，反而能体察到一些微妙的情绪。

不过这点同感总是被简单粗暴的关杭打破。

“我就说吧，那个邝诚果然是有目的的，不然谁会那么好心，对待一个陌生人像对待自己的亲弟弟一样地……”

“不过看着也不像啊……”

童天佑没心思听他们两个关于邝诚的争论，反正跟自己也没有太大关系。只不过明天要把衣服还给他，此刻伸手还能触到贴着墙壁放着的已经叠好了的几件衣服，反而有些……不舍。

“啊，这么快。你的衣服我还没给你洗呢。”

邝诚低头看了一眼手提纸袋里的几层衣服：“你等两天怎么样？”

“不用了，周末我去拿回来自己洗好了。”

天空放晴之后，雪一点点地都融化掉了，弘志的校园地面又变成了一片新鲜的红色，一扫往日里满地灰扑扑的形象，路边的树丛里还残留着冰雪的混合物，一点一滴地浇灌着来年的春天。然而走出校园才发现，路边的雪全都混了泥土和轮胎的磨耗物，黑色的雪水在沥青混凝土的路面上慢慢蒸发着。

“真邋遢啊。还不如下一场大雨来得痛快。”

斜后方的一个大爷缓缓地回应道：“小伙子说的也有道理，不过雪化的时候是有些邋遢，但是哪个孩子不喜欢在满世界的白雪里玩耍呢？行了，我就随便说说，下车喽——”

公交车在路边停下，那位大爷摇晃着脑袋，慢慢地踩在了湿漉漉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