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上古的宿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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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工手中石斧劈开不周山。

天河水下落,暴雨冲刷,淹没了地上的熊熊火焰,凡间的水,是无法剿灭那灭世火的,只能以天河浇灭。但凡人建立的部落成为了一片泽国,依然是生灵涂炭。共工呼唤冯夷和浮游,相柳负气而去,但依然会遵照祂的嘱咐,将人间重新收拾起来。他已经力竭,并不想得到这个结果,但没办法了。

凡间幸存的凡人祭祀站在高台上,祝告上天,状告着共工的罪状。而共工只是看着这一切。凡人不知道他们的祷告多么渺小。在天道面前不值一提,屠杀不是罪名,弑神也不是罪名,但倾覆天河,折断不周山,毁坏天梯,才是罪。不周山断了半截,天界无法支撑,建木被折断失去了灵性。只留下了一段残木横在大地上,成了一道高高的山脉,帮助凡人逃往高处在大洪水中苟延残喘。

女娲悲悯的看了一眼跪在山巅的共工,她投入凡间,将不周山断裂的山峰煅烧为五色石来补天之漏,

女娲补完了天上的裂缝便消散了,曾为了夺取原火与烛龙争斗,现在她终于力竭,失去了元神和形体,陨落与天地融合,消散无踪。只留下了这个残局,共工在不周山巅,看着这片被水淹没的土地。

他让冯夷下界治水,恳求相柳,浮游和其他同源的妖怪帮助河川归位,再次重启凡间的生机。水与火毕竟是不同的,灭世火烧尽一切活物,而水过之处,还有生机。天上的青鸾哀鸣,九年之后,找到了可以栖息的梧桐枝条。人类同样幸存了下来。

共工心灰意懒,在不周山顶自囚思过。在山巅呆了许多许多年,琢磨山石,不知结局。

陈夏看到了过往,最后一道封印解开,他也恢复了全部的记忆。他确实就是共工。只是这一世他作为人类经历的所有事情,他也还是记得极为清晰,而共工就像是一个漫长的梦境,现在他醒了。

陈夏看到了祝融,祝融威仪凛凛,穿着一身红衣,身上的红色鳞片是曾经烛龙身上的逆鳞,那是亘古出现的第一条龙。睁眼就是白昼,闭眼就是黑夜,它的一只眼珠里,有天下最早的火,那就是原火。烛龙肆意而为,吞吃了无数洪荒巨兽,到处点起焦土,最终女娲斩杀了烛龙,挖出了那只眼珠,交给祝融保管。所以祝融成了火神。

陈夏知道这件事,他看到了整个过程,他什么都记得。

祝融的火之力和他不同,在祝融之后诞生的共工,是生于天地气运中的【水】,自然觉醒的力量。水能载一切,能化一切,无坚不摧,无形而至柔,滋养万物,共工天生亲近生灵,善于造物,正是他用建木造了天梯。让人间与天上可以沟通,而神可以时常下界,到处游荡。又可以回到最亲近天道的地方,得以大自在逍遥。那是对共工来说,最美好的时代。

共工跟祝融不同,祂喜欢女娲的造物,他顺其自然,水神温柔以对的时候,万物被润泽,大地四季更替,养育生灵。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祝融厌恶起人类的呢?或许就在于天梯吧。天梯让祝融厌恶起了贪得无厌的凡人。也因为看到了凡间他们互相戕害争夺权力,互相杀戮而做出的丑态。祝融的厌恶一天比一天强烈。终于爆发了。

他投下了手中原火,只有具备操纵火之力的祝融,才能将原火变为灭世之火,烧尽一切。

“女娲钟爱的土地和凡人。她造了飞禽走兽,鬼狐精怪,以及凡人,她希望土地上的生灵自由繁衍,自找出路。可是她却造出了最丑陋的东西。人类已经堕落了,他们不断的攀爬天梯,妄图成为神祗,甚至傲慢的认为可以夺取天地的气运,成为主宰。应该消灭他们。我厌倦了。这个世界,应该从头开始。”这是祝融的想法。神的想法,也只有神能够阻止。

共工拦住了他,兄弟之间展开大战,在最后的争斗中,共工杀死了祝融。因为唯有消散能够阻止祝融的决心。

然而这场悲剧还未结束,为了浇熄灭世火,共工又劈断了不周山,天漏的灾难。让女娲选择以最后的力量补天。随即便也消散了。

共工一直在自责,他不断的雕刻着仅剩下的那块五色石。最终做出了脱胎。

陈夏看着共工在山峦上孤独的背影,那背影琢磨着一块玉石,一下又一下。指尖已经血肉模糊,愈合又磨损,变得粗粝无比。陈夏恍惚间走近,从他手里拿过了玉石。

“你在刻什么?”

“我在刻脱胎,【脱胎】而为人。你看。”粗糙满是伤口的手指指向了白玉里模糊的血迹。

“这是祂的血,剩下这么一点点,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女娲留下最后一块五色石。祂被女娲炼在石头里了。我花了偌大的功夫,再将它琢磨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它已经成型了,很快就会有灵智,有了灵智离再次醒过来,就不远了。”共工喃喃自语道。

接着,陈夏跟着共工来到了万仞悬崖边,共工将脱胎抛入了凡间:“这样便行了。祂仇恨人类,厌恶凡间。可是我希望他能入世体验真正的凡人是怎样的,或许我也应该去那里……只有女娲最懂,可惜无法教导我们也懂得。”

共工坐在山边。久久凝望下界。

陈夏正想问他,那你呢?

共工便慢慢的消散了。像女娲一样,融于天地气运,随着一个时代的结束而陨落。

接着,就是人的时代。会有新的神祗,圣贤,异人都会出现。天地间不缺传说。

陈夏站在共工眺望的位置往下看,他看到了不周山迷雾散尽之后的样子,下面一望无际的平原山川,是他的华夏神州,真是有些难以置信……

陈夏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是一个恍惚,已经回到了炼魂鼎中央,炼魂鼎中无数魂魄混杂在一起,有妖魔也有人类的,呼号呐喊着,想要出去,但逐渐都被原火烧融,化为了他脚边流淌的血水。那血水滚烫,可以融掉一切,包括人类那脆弱的肉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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