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也太酷了吧!”
小苏怜两眼放光,亮晶晶的。
自那天后,两人就成了最好的朋友,小清河虽然年纪小,身体不方便,但脑子却极其好使,不仅通过他高超的游戏实力成为了孩子们的游戏大王,还自己组装修理了那些废弃的游戏机,也多亏了他,小苏怜的童年才多了一丝外面的光彩。
只不过这段记忆只维持了三年,在小清河十岁生日一过,立马就有人过来将他接走了。
她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苏怜想着这些回忆,神情有些复杂。
她的确没想到还有这一段前尘往事,只见宋清河上前一步,她蓦地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小怜,我曾经把你搞丢过,我们不要再走散了,好不好。”
他十岁那年,的确是被接回去了。
但迎接他的并非父母迟来的道歉和宠溺,而是一次又一次的治疗。
身体的,心理的。
后来他听说,原来是母亲肚子里的那个弟弟也得了基因病,可惜没他这么好运,一生下来便夭折了。
所以当他挺过十岁后,宋家所有人决定将他带回来。
原因无他,这么多年,宋家终于承认,他们的基因病已经无法做到不影响后代了,这里面病最轻的就是宋清河了。
但即使如此,他离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还有太远太远的距离。
因此接他出来后,他甚至没有被送回宋家而是直接被运往了国外。国外听说正在研制一种基因工程衍生的药物,可以治疗他们这种病症,只不过因为还没有经过临床试验,所以无法大规模地投入生产,正在秘密招收临床试验品。
但宋父宋母还是把他送去了,因为他们无法接受一生要强的他们有一个残疾的孩子,即使他很乖,也很聪明。
被送去的实验品孩子一共有十个。身为临床试验品的他们,都被禁锢在单独的空间,无法相互交流。所以他的童年,除了福利院那三年外,其他时间都在充斥着刺鼻消毒水的实验室度过,没有人在乎他还是一个孩子,没有人在意他的同龄人还躲在母亲怀里哭,一放学可以坐在餐桌上诉说这一天的欢乐和烦恼。
可他只有一次又一次的手术,药剂,他见到的最多的人是那些戴着蓝色口罩穿着白色大褂的研究人员,他们拿着试管,里面都是他的血液。
每年他有一次见母亲的机会,也有一次离开医院的机会,那就是父母前来观察实验数据时,数据好了他们就会摸摸他的头,带他去吃他最喜欢的冰淇淋,吃完后再把他送回来。数据不好,就会一脸阴沉的离开,然后下一次见面,又是明年的这个时候。
所以小清河又怕实验,又期待实验。因为实验一旦开始,意味着他又要遭受无比剧烈的疼痛,可也意味着巨大疼痛过后的那一点点的甜。
后来他出院了,他终于如愿以偿地成为了一个“正常”的孩子,但同时也在这一场又一场的手术、药物实验、日复一日的对着白色墙壁自言自语中失去了身为少年应有的情感,留下的只剩麻木,还有……
对她的思念。
遇见她的时候他还太小,那只是一种玩伴的情感,但被困在这里太久,在他所有灰色白色的光阴里,只有她是那无比鲜活的光亮,像一束向日葵,一遍又一遍撕开裂缝。
即使是他的一厢情愿,也在这一年又一年他甚至无法度量的岁月里成为了执念。
后来他才知道,在那场可以称之为残酷的药物实验中活下来的,只有他一个。其余九个孩子,六个因为实验失败死亡,三个因为长时间的压抑在出院那天集体约好,穿着病服一跃而下,永远沉睡在了医院楼外冰凉的地板上。
他想,他为什么没有和他们一起,可能是因为他很幸运,提前遇到了她。
后来在他脱离宋家控制依靠游戏起家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商业王国后,曾回到福利院找过她,却被负责人以保护隐私拒绝了。直到他看到那份设计书。
那是当年他们在一次玩游戏机胜利后,他们一起想出的一个游戏,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所以当他看到那份设计书的第一眼,就知道,他终于找到她了。
听着他的诉说,苏怜的心也开始猛地抽痛。
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待她注意到时,自己都惊讶了。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呢。
宋清河看到她的眼泪,蓦地就慌了,连忙低头拭去她的泪水:
“小怜不哭,不哭,是我错了,我不该骗你。”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那些一场又一场的实验做完后,我甚至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个完整的人还是怪物......”
所以他才只能在游戏里接近她,在公司慢慢靠近她。
说着,宋清河的脸上浮现出巨大的痛苦。
那些实验本身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那些被漠视的人性和情感需求,几乎能将一个正常的孩子逼疯。
苏怜看着他明明很痛苦却仍旧在安慰她,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声。
“我没事啦,小河哥哥,你走后,我……”
她本是想安慰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很不幸的,她没有被收养,她只是自己考上了一个好大学,但后面却不是像童话里那么幸福。
但她却不想告诉他,原来他以为的向日葵,也不是永远向阳生长的。
虽然她没有继续说,但宋清河却已经明白了一切。
将她缓缓拥入怀中,宋清河眼神坚定:
“小怜,以后有我在,你只用记住,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在你身边。”
这么多年,他终于有底气说出这句话,他不再是受人摆布的人偶,也不再是没有情感的实验品。
苏怜隐约地觉察他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她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只好反手抱住了他。
“小怜?”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苏怜转身,就看到一身白色衬衫有些憔悴的江迟,怔愣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