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作人佯怒道:“别说了,恶作剧一场休再提起!为了扮好我二师兄,本座连胡须都修成了他的稀疏样式,害得我英容尽毁,这可全是拜你所赐啊!本座得罚你至少三个月不许打扰我与白水兄下棋才行!”
云绿晴含笑道:“好啦张前辈,我答应至少在这一个月,尽量不在你面前出现令你心烦,毕竟让你吃了两个月的苦头,日后还须预防被令师兄发现你假扮他身份的事,当真为难你了。”
张作人又缓和下脸色来,道:“苦头吃过已不打紧,至于日后的事……依白水兄之计本座最终与高家翻了脸,想必他们今后也不敢再找我二师兄攀交情了。何况我二师兄一向深居皇宫,极少现身江湖,高家的人想要再见上他一面,那也是很难。”
云绿晴道:“这样就好。”顿了顿,又道:“只是可怜了高家三公子,看得出他对前辈敬崇备至,如今前辈却与高家撕破了脸,可不知三公子得知后该有多伤心?”
张作人道:“患得又患失之人,如何成得了大器?况且当时也是高伯义自己给他的那柄青钢玛瑙剑,既已当了两个月的幸运儿,过足了瘾,他也该回归现实了。”
云绿晴点头,道:“当初送到高家庄的青钢剑有五柄,镶有缠丝玛瑙的则仅唯一,高伯义将之送给高建文,结果高建文作为我们的……”她本想说“棋子”,忽而想到这二字有些伤人,便停住没再说下去。
“结果高建文作为我们的棋子,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张作人替她接道,笑了笑,又说:“白水兄料的不错,高伯义最终将那柄青钢玛瑙剑送与了谁,谁便是他最宠爱的儿子。”
“当初我们凭此依据在扬州关帝庙布局,设计让高建文因见义勇为受困,而本座刚好路过,出手解围,之后再因惜才之意入住高府,教会了他青萍剑法。两个月来的观察,本座发现高伯义心中最疼爱的,的确是三子高建文不错。所以说,如果高建文倘因今日之事从此变得郁郁寡欢,那其实也是高伯义他自己一手促成的。”
云绿晴叹道:“当真如此,那也是爱之深,误之也深了。”
张作人道:“不过既然并会之事已定,三义盟与擎天会成了一家人,高建文又多认识了一位‘云姐姐’,想必从此悲观厌世之说那是决计不会有的。”
张作人话中有话,但在云绿晴听来,只当是高建文为
两个盟会合并而高兴,且又多认识了些新朋友,而将由衷感到欢喜,道:
“话这么说也是有些道理。”顿一顿,忽又问:“对了张前辈,你出得高家庄之后,我预料你应该早赶回洛阳去,两个月不曾与我家先生博弈,想必归心似箭才对,何以前辈又去而复返了呢?”
张作人见云绿晴没听出弦外之音,本觉无趣,听到随后的问话,即又兴致勃勃道:
“哦对了,咱们在高家庄时循循善诱,以各种猜想推测去试探三义盟的人底线,本座一开始还犯嘀咕,仅以这种旁推测敲的话,对方哪那么容易被诓住?想起白水兄临别之前交待,船到桥头自然直,他有锦盒妙计能在关键时刻起作用,我便耐下性子拭目以待,果然见到他们后来一个个进了内堂,出来之后就全都变了样!”
“本座思前想后揣摩不透,想起你在柳松阳临去之前说的那句话,什么衣服轻易被水打湿,药品也同样容易受潮,我顿时觉得有异:莫非那两盒药品里头藏有什么玄机不成?”
云绿晴道:“前辈便是因为这个谜题困在心头,挥之不去,等不及十多天后亲口询问先生,所以才回头来找绿晴咨询的?”
张作人道:“正是正是,”叹了口气,“十多天的路程是一回事,就算我回到洛阳问起此事,你知道白水兄讲话极不干脆,到时候又卖起关子来,可不把我活活急死掉?”
云绿晴不禁笑道:“这倒也是,前辈原有苦衷。”顿一顿,接着道,“不过前辈相不相信,其实绿晴也不知道盒中到底藏了什么玄机?”
张作人急道:“怎么,连你也不知?”
云绿晴点一点头,“我只是依照白水先生吩咐行事而已。”轻轻又道:“不过如若我所料不错的话,盒子里面应是藏有铁头帮的帮务账本才对。”
张作人道:“账本?”
云绿晴道:“对!因为前面提起过,张建与周华清两位兄弟寻到账房掌簿陈有福,以其作为突破口,账本便成了不可或缺的有力罪证,也只有在里头藏了这一物件,才会令高伯义、柳松阳等人前后态度发生大翻转。”
张作人低头沉思,终于彻悟道:“是啊,你说的必定不错,也只有账本这东西才能在其中起到如此关键的作用了!”
云绿晴道:“嗯,前辈心中疑问一了,这可一身轻松了吧?”
张作人吐出一口长气,道:“是啊,这就不用再费尽脑筋去猜想了……只不过,我还有个疑问,若是当时柳松阳没有入里更衣的话,你又怎么提醒他查看药盒里的账本呢?”
云绿晴道:“柳松阳入里更衣只是机缘巧合而已,如果他没有这个举动,我依然要寻找其他时机向他作出提示的。”
张作人缓缓道:“明白了……”
忽听陆川说道:“对了小姐,如张前辈所料不错的话,先生之所以没有告诉刀奴前辈关于楚天河作假的事,是因为担心刀奴前辈酒后招摇,不小心将真相说露出来。那刀奴前辈现今已得知此事,万一他晚上喝多了,又信口开河怎么办?”
云绿晴心中一震,道:“糟了,我倒未曾想到过这一点!”
江山道:“以刀奴前辈的脾气,只怕晚上又是不醉不休。”
陆川点头同意道:“他酒瘾一发,便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事后才又信誓旦旦地保证,下次绝不再犯!”
云绿晴秀眉紧锁,犯愁道:“那该如何是好?”
张作人这张药方端详,江山细瞧之后,惊道:“曼陀罗花?这是一张蒙汗药的方子么?”
张作人点头道:“要想防止那厮胡说八道,唯一的办法便是在他胡乱放屁之前先行将他放倒!”
云绿晴一听到“放屁”二字,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张前辈,您自己可也不是口无遮拦么?”
张作人嗔道:“动,叫住陆川道:“还有一事相告,陆川你过来!”
陆川快步回到张作人面前,恭谨道:“张前辈还有何事吩咐?”
张作人道:“切记,服过“百杯散”之后,不必另服他药解毒,一旦事情办妥,你只须停服此方,其药力必会自行解除。不可盲目多用解药救治,否则不怕徒然无功,只怕药杂性乱,败坏了脾胃,倍增毒性,那就更得不偿失了。”
陆川抱拳道:“多谢前辈提醒!”
张作人点头道:“嗯,去吧!”陆川转身欲走,张作人再次叫住他:“等等!”
陆川道:“前辈?”
张作人身子前探,低声道:“本座急急从高家庄出来,身上未曾带得一丝盘缠,我看你囊中甚鼓,不如先支我三十两纹银做为路费,回到洛阳后再来还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