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代,未婚先孕还是不被接受的,尤其是在农村,女方还是这样一个身份。
装修房子很快,沭云初拜托了房东做媒人。在订婚之前,先得征得沭仁义的同意,再不靠谱,毕竟名义上是一家之长。
沭云海和沭云初兄妹俩一起去的。沭云海担心自己不是嘴巴甜的人,好事再被办砸喽。
到时,发现沭仁义躺在炕上,有几分酒意。他不种地不用下地劳动,生活费有儿子闺女拿,日子还算惬意,人基本上算是废了。
沭云初给他收拾了一下屋子,至少在离开之前看得过眼;沭云海给噼了柴火,把房前屋后的闲地整了一遍,种了点小菜。
“有什么事,说吧。”沭仁义还不是很湖涂。
沭云海不说话,沭云初赶紧接茬:“我哥要结婚了,特地来告诉你这个大喜事。”
“和我说有什么用?老子又没钱。”沭仁义对被儿子撵回来这件事,耿耿于怀。
“不用你掏钱,我哥结婚的时侯,你去坐上座就行了。”
沭仁义眼色缓和了一点,到底是亲儿子,他问:“找了个什么样的媳妇?”
沭云海说不出口,渣爹对他媳妇也是觊觎的,但是沭云初不知道这茬,没瞒他:“人很好的,带了个小闺女。”
沭仁义问儿子:“是不是小田?”沭云海点头。
“我不同意。”沭仁义几乎要发疯,他看上的女人,成了儿媳妇,这怎么行?
沭云初以为他看不上二婚的,她哥年纪也不小了,又有这么个爹拖累,想找个黄花大闺女不是说找不到,只能说有难度,这个情况沭仁义能不知道?
“爹,腊梅姐人不错,我哥也喜欢,你就同意了吧。”
沭仁义双目如刀:“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样同我说话?”
沭云海:“这是我妹妹,我的事她为什么不能说?”
沭云初拉住哥哥,示意他不要顶嘴,正事要紧。
“我没这样的闺女,也没你这样的儿子,都滚吧,有多远滚多远。”
沭云海火大:“行,婚姻自由,你同意不同意我都结。”
说完这些话,沭云海拉着沭云初,头也不回地走了。
“哥,到底怎么了,腊梅姐哪里不好,一说是她就不行。”
沭云海哪能把他爹对田腊梅有点意思说出来?这也太丢脸了。只能敷衍道:“不可理喻。”
婚礼是如期举行的,因为肚子不等人。沭仁义没有来,不过男方这边有沭云初张罗,不显得寒酸。田腊梅是二婚,一再要求简单点就好,太隆重了自觉不配,委屈了沭云海。
客人基本上是沭云初和鲁阳的朋友,敬茶的长辈是鲁母。田腊梅的娘家通知了,但是没有来人。总之啊,双方长辈不给力,但是朋友很捧场。
婚礼过后,鲁阳对着沭云初发表感慨:“我们也要重新弄个婚礼,纪念一下。”
沭云初笑:“我才不呢,我带着月月,不知道的还以为咱是二婚呢,丢不丢人?”
“不带月月不就行了。”
沭云初媚眼如丝:”你闺女啥样你不知道啊?你能把她放在哪?”
月月是个鬼机灵,你想甩掉她可不容易。
鲁阳趴在沭云初的颈间,闻了闻:“怎么有股药味呀?”
沭云初觉得鲁阳简直就是狗鼻子,她就没闻到。
“我抓了几副中药,熬着喝。”
“咋了?”鲁阳紧张了,梦里沭云初的确是病了的,太过真实,这一直是鲁阳的一个心病。
“没事,别担心,我就是调理身子的。”沭云初不好意思了,怕鲁阳取笑她着急,“这不一直没怀上嘛,找大夫看了,给抓了几副药。”
生了月月都快两年了,又没避孕还老是怀不上,沭云初哪能不着急?两口子都喜欢孩子,早生晚生都得生。
“唉,鲁阳,咱得先说好,用药期间不能要孩子,怕是畸形。”
鲁阳不至于连个都不懂,有点失落地答应:“知道了。”
前些日子怕他身体没恢复好,沭云初是坚决反对近身的,现在身体好了,看来还是不行。
鲁阳随即往旁边一倒,有几分不甘心:“身体不好,光看不能碰;身体好了,还是不能碰。”
沭云初笑了,附在他的耳边说着悄悄话,鲁阳有点不相信地问:“在哪?”
沭云初从抽屉里偷偷拿出来一个,用两只手捂着,红着脸交给了鲁阳。
“这个……怎么用啊?”
“……”
“老婆快来,咱一起研究研究。”
……
这天,沭云初正在上班,同事告诉她,外面有人找。
傅玉婵早哭成了泪人,手里紧紧抓着亲子鉴定报告书:“云初,你就是环环,知道吗?”
对于这个结果,沭云初并不吃惊。她和傅玉婵相识这么久,是朋友也是亲人,感情是有的。
“妈。”
这一声妈,没有勉强,水到渠成。
“环环,是我对不起你,二十年都没找你,让你受苦了,你恨不恨妈妈?”
沭云初摇头:“您也是受害者,我怎么能怪您。”
沭云初让傅玉婵稍等,她回去请了假,母女俩一起回家。
对于这母女俩的遭遇,鲁母唏嘘不已。好在苦尽甘来,好日子在后头。
为了更好地照顾傅玉婵,也为了一家人能够在一起,沭云初通过母亲走了“后门”,工作调到了社区卫生服务站。
八十年代的房子不值钱,都是用来自住偶尔有几家出租的。到了两千年以后,房价开始飙升,出现了炒房热,持有多套房产的大有人在。沭云初是重生的,趁着现在的房价低,她一口气在城中村买了三处,是挨在一起的,一共是十三间房子。重新彻了院墙,一家住着是沭云初鲁阳一家三口,一家是鲁母母女三人,相对比较小的那个院子,是傅玉婵自己挑的。
这样子住在一起,其乐融融,彼此之间也有个照应。
最高兴的当属鲁阳了,不仅能和妻儿朝夕相处,还能照顾到娘和丈母娘。
小妞转学到了县附小,大嫚的机织毛衣店开业一月有余,销量一般。沭云初帮她分析了原因,地段没问题,样式没问题,问题就在于知名度太低,没打出名气来。
沭云初赶在星期天这天,把小秋也拉来了,穿上样品毛衣亲自示范,去闹市区等人员密集的地方转上一转。她和小秋都属于肤白貌美大长腿这类型的,穿着黑色长裤,样式新颖的毛衣,走到哪里都扎眼。
渐渐的有人过来问在哪里买的毛衣,沭云初便把大嫚的店报了上来,有沉不住气的,真的跑去看了,挑了满意的。
时间慢慢的爬到了六月。
沭云初下了班,去菜市场买了菜,买了两条鲤鱼,杀了一只笨公鸡。一大家子老的老小的小,还有受伤的,上班的,都要补一补。
等沭云初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家,发现在她家房子门口,有一个人正在踮起脚往院子里瞅,连沭云初走近都没发觉。
“你找谁?”
那个人像受惊的兔子,抚着胸口回过头,是个年轻姑娘。她匆匆瞥了沭云初一眼,又急忙低下头,轻声问道:“你是鲁经理的爱人吧?”
“是啊。你找我吗?”
姑娘自我介绍:“我叫董溪,是商行的会计。”
鲁阳店里的人事安排,沭云初不插手不干涉,董溪找她做什么?
沭云初拿着钥匙开门,有几分客套几分疏离地问:“有什么事去屋里说?”
董溪真就跟着进来了。
沭云初去放了菜,给董溪倒了一杯水,这才坐下来。
“我跟鲁经理在一起过。”
沭云初的声音都变了,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一股戾气:“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董溪的声音明显低下来许多,但还是很肯定地说道:“我和鲁经理在一张床上睡了一夜,你想听具体的吗?”
沭云初的心里还残存着对鲁阳的信任,她强迫自己镇定:“你说的我不会相信,我会找鲁阳核实的,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给你让位,并祝你们幸福。”
董溪临走时对着沭云初鞠躬:“对不起。”
沭云初呆滞的回了一声:“我不需要。”
鲁阳回来已经是八点多钟了,夜黑了下来,屋子里没掌灯。
“云初,在不在?怎么不开灯?”鲁阳走进来,摸索着打开灯。
灯光下,沭云初曲膝坐在地上,后背倚着墙,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神空洞又迷惘。
“怎么啦?”鲁阳俯身想把她抱起来,虽说是六月天,对女人来说还是凉。
“别碰我!”沭云初打掉他的手臂,更紧地抱紧了自己。
鲁阳这才觉得不对劲:“到底怎么了?”
“董溪是谁?”
鲁阳怔了一下,历来纸包不住火,就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董溪是店里的会计。”
“会计怎么会和你睡在一个床上?”
“那天,我们都喝多了。”喝酒误事,这句话是至理名言。如果可以,鲁阳真想用橡皮擦把那晚抹去。
沭云初盯着鲁阳,就像从来不认识他一样,近乎于咆孝一般,从齿缝蹦出一个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