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后,程初安和于向阳的生活也慢慢步入了正轨。
两人住在一起,也不用两头跑了。
步入大三的程初安,在这一年里每天都钻心于学习,为了在毕业之前能够取得好成绩,她一定要修够学分,这样在大四实习的时候才有机会被安排到好的医院。
于向阳则继续留在宏旗大学读研,平常就在实验室帮教授接活,一个月至少也能拿1万左右的工资,每个项目结束之后,还能拿到一部分分成。
两人的收入在月城生活也算是绰绰有余了。
只是如果要考虑到更远,那还是不能够。
林愿和陈晓晗也考虑在学校附近租一个房子,在连续看了两个周末的房后,最终还是决定租在于向阳家隔壁小区。
这样他们几个人住的近,平常约着一起吃个饭也更方便些。
于向阳为了可以让程初安每天往返上班不要那么辛苦,拿出了自己存款的一部分,付了一辆车的首付。
车子写的是于向阳和程初安两个人的名字,提车当天,于向阳就在副驾驶上贴了一张贴纸。
上面写着“程初安的专属座位。”
程初安对此表示,很满意。
时间一天天过去,眨眼间,程初安就大四了。
她如愿以偿被分到了本市最好的一家脑科医院,就是自己之前看病的那家医院。
负责带她的主治医师,又刚刚好是自己的主治医师。
“你…..你是心理学的学生?”主治医师拿着她的档桉,一脸惊讶的问。
“嗯,之前一直没跟您说,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很正常,一般的病人都会有点抗拒在医生面前将自己原本的生活,就这样摊在台面上任人点评。哪怕是作为心理医生,也会这样。”
“那您觉得,我现在这样的情况,以后能做一名心理医生吗?”
程初安一直担心自己的病情,会不会影响到她今后的工作。
毕竟连自己的病都治不好,又该如何去医治别人?
“你担心你做不到?”
“嗯。”
“我觉得你不用担心这些,其实这个世界上,心理问题最多的人,就是心理医生。因为他们每天都要接触各种各样的病人,去感受病人内心深处的绝望,你别看他们表面上看起来好像能参透这个世界上所有事一样,但其实,心理医生承受的,比每个病人都还要多。”
程初安好像没听太懂。
“算了,或许是我的表达不太正确,你以后慢慢就会明白的,总之,你一定要相信自己可以胜任。”
“好。”
跟着主治医师接待病人的第一天,诊室里走进来一个鼻青脸肿的男孩子,他的手上有很多抓痕,新伤旧伤重重叠叠的堆在一起,整个手臂都让人看了胆战心惊。
男孩的母亲说,男孩有自虐倾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仅如此,他还很暴力,动不动就喜欢跟人打架,经常带着一身的伤回来。
晚上也不睡觉,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发呆,可以一动不动的盯上好几个小时。
在主治医生的一番开导和心理疏通之后,男孩终于愿意开口,讲述了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原来,小时候他只要哭,闹,或者不开心,他的父亲就会打他,他一旦哭的更凶,那么父亲下手就会更重。
不仅打他,连母亲也一起打。
后来,母亲跟父亲离婚,他跟着母亲一起生活。
长大之后,他自然而然的就变成了这样,遇到烦心的事情或者是不开心的事情,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难过,而是不自觉的想要自己打自己。
所以他总是抓伤自己的手臂,虽然痛,但也能让他的情绪得到一定的抒发。
即使是双手鲜血淋漓,他也丝毫不觉得痛苦,反而觉得快乐。
在学校,如果有人哭,闹,他就会去打别人。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就应该这样,应该要被打,多打几顿就不会再哭了。
这就是父亲留给他的一切,一颗逐渐被扭曲的心灵,不仅伤害自己,还会去伤害别人。
程初安在了解前因后果之后,只感觉到心疼。
她突然想起自己曾被父亲家暴的日子,那个时候她已经不小了,所以知道该如何反抗。
但这个男孩被父亲家暴的时候还那么小,那么小的孩子连最基础的世界观都还没有确立,该如何知道谁对谁错,孰是孰非呢?
主治医师先是安抚好男孩的情绪,再慢慢的告诉他,这个世界原本应该是什么样的。
我们开心的时候应该笑,难过的时候想哭就要哭,如果生气了也可以适当的表现出自己愤怒的情绪。
人的情绪有很多种,不必要藏着掖着,我们完全可以表现出来。
和男孩沟通完,她开了一周的药,这些药可以帮助男孩稳定情绪,并且还给男孩安排了每周一次的心理辅导。
像这种因为原生家庭而造成的性格扭曲。
想要治愈的话,必须要花上很多的精力和时间,身边的人也要给予足够的耐心和包容。
否则,成功将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今天感觉怎么样?对那个男孩儿的病情有什么自己的看法吗?”
午休的时候,主治医师坐在程初安的旁边问。
“我觉得您说的挺对的,原生家庭真的可以决定人的一生。”
主治医师笑了。
“小的时候我们没得选,大了之后我们可以选择做一个更好的人。”程初安自言自语的说。
说给主治医师听,也说给自己听。
年纪小的时候,她没有办法做选择,只能被当成一袋垃圾一样扔来扔去,人人都觉得她是个累赘,是个一旦背上,就一辈子都甩不掉的包袱。
但现在,她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
她一定要走向有阳光的那条路。
只有自己足够温暖,才能去温暖别人。
这一刻,她突然有了使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