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程初安一直都有在按时吃药。
她知道安眠药不能多吃，但安眠药吃了容易上瘾，不吃安眠药，她只会更加睡不着。
吃完抗抑郁的药物之后，整个人变得无欲无求。
既没有快乐，也没有痛苦。
有一种浑身轻松的感觉。
但是药物的副作用也将她折磨的不轻，经常性的手抖，抖的夸张的时候甚至拿笔都拿不稳。
还有头晕，偏头疼。
自从吃药之后，白天程初安都是昏昏沉沉的，好像在哪都能随时睡着一样。
她不仅在抵抗病情，同时还在抵抗着药物的副作用。
于向阳忙着结束自己手头上的项目，最近几天，白天几乎都要待在实验室里。
午休的时候，他看到实验室一个学弟在吃什么，他走过去问：“这是什么？”
“维生素，吃吗？”学弟倒了一片出来递给他。
他摇摇头：“我不吃。”
“哎呀，很好吃的，酸酸甜甜的，你尝一下。”学弟立马将那片维生素塞到他的嘴边，他只好含在嘴里。
“不用喝水吗？”
“不用，含着就行。是不是很好吃。”
“嗯，还不错，哪买的？”
于向阳拿起维生素的瓶子，准备拍照也买一瓶回去给程初安吃。
“普通的药店就有卖啊。”
他刚准备拍照，就感觉这个瓶子，好眼熟。
这….好像程初安也有一瓶啊。
但是程初安的那瓶，里面的维生素片好像是白色的，自己刚刚吃的那片是黄色的呀。
“欸，我问你，这个牌子是不是还有别的维生素。”
“应该是吧，你去药店看看不就知道了。”
“先借你这瓶给我用一下，明天还你。”
说完，于向阳就拿着学弟的维生素走了。
他回到家，趁程初安不在家，赶紧去床头柜拿出程初安的维生素瓶子。
没错，瓶子上的包装和学弟的那瓶一模一样。
只有里面的药片不一样。
他凑近问了问，这两个药片根本就不是同一种东西。
所以，程初安肯定把里面的药片给换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去换药片呢？
于向阳在家里翻箱倒柜，想看看程初安现在在吃的究竟是什么药。
可不论他怎么找，都没找到药物包装盒。
直到，他打开衣柜的时候，看到程初安一件灰色的毛衣下面，好像压着什么白色的东西。
他将灰色的毛衣拿开，下面压着的，是一个病历本。
病历本上赫然写着程初安的名字。
他赶紧打开，映入眼帘的则是一张处方单。
处方单上写着四种药，正好，程初安那天买回来四瓶维生素。
仔细看处方单的右上角，上面写着：重度抑郁、中度焦虑、双向性情感障碍。
于向阳瞬间童孔地震，他反复确认着处方单上的名字，又去网上查了处方单上的药名。
的确，他没看错，这张处方单就是程初安的。
而程初安最近每天都在吃的维生素，无疑就是这些处方药。
于向阳拿着这张处方单，呆坐了许久。
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想过这种情况。
甚至在他知道程初安亲眼目睹女孩跳河的时候，也害怕程初安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去结束自己的生命。
所以，他心里早有准备。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事实摆在眼前，却还是那么的难以令人接受。
程初安下了课后回到家，看见于向阳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抽烟。
她换好鞋，从后面抢过了于向阳手上的那支烟，自己抽了一口，却被烟雾给呛到。
于向阳赶紧起身把烟灭掉，递给她一杯水。
“你又没抽过烟，干嘛还抽啊。”他略带责备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那你为什么抽烟？”程初安问。
于向阳叹了一口气，他带着程初安走到卧室，床上正正好好的放着程初安的病历本，还有她正在吃的几瓶维生素。
看到这一幕，程初安愣住了。
过了几秒，她赶紧跟于向阳道歉。
“对不起。”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下意识蹦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不用说对不起，你没有做错什么。”
于向阳将她拉到床上坐着，然后轻声安抚她说。
“我想过要跟你说的，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事，我已经知道了。”
现在的于向阳格外的冷静。
“那……”程初安刚开口，于向阳便捧住她的脸，将自己的唇贴上了她的唇。
轻轻吻了片刻后，于向阳贴在她的脸边说：“我陪着你就好，会好的。”
“嗯。”她点点头。
不知为什么，于向阳简单的几句话，就能让她期待着未来的美好。
能让她的心获得片刻的安慰与宁静。
他的一个吻，不仅吻在了她的唇上，也吻在了她那颗满目疮痍的心上。
于向阳把床上的东西收走，然后两人一起窝在被子里，他抱着她。
“下次去复查是什么时候？”
“下周三。”
“我陪你去。”
“你不去实验室吗？”
“可以请假。”自从和程初安住在一起之后，于向阳就经常跟教授请假，他决定结束完手头这个项目之后，先休息一个学期再继续去实验室。
先陪程初安把病养好再说。
“今天也不用去吗？”程初安抬起头问。
“嗯，不去了，在家陪你。”于向阳的眼神，温柔似水。
程初安恍忽间，以为他们都还是高中时的彼此。
她一头埋进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
于向阳拿开她紧紧抱住的手，然后把枕头放下去。
“再睡会儿？”
“好。”
两人在一片静谧中睡着了，窗外的风声很轻，阳光也不如往常那样刺眼，枕套和床单上都留存着于向阳身上香味。
真好。
———
到了程初安去医院复查的日子，两人早早起了床，坐公交去了医院。
医院的人很多，不过还好他们来的早，不用等太久。
叫到程初安的名字时，于向阳一起跟了进去。
“最近怎么样？”医生问程初安。
“还不错。”
“这是你的男朋友？”
“嗯。”
“长得很帅，有这么帅的男朋友，就不要不开心了。”医生笑着说。
于向阳被夸的不好意思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