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

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游离在故事核心之外的龙套，王艾尔再一次生出这种感觉。

明明，创世神说过，自己才是主角吧？

这样的埋怨已经无用了。

说起来，自己最早是为什么选择这条路呢？是出于愧疚？还是……

王艾尔看见了一双眼睛一样的东西。

它们在黑暗中闪烁着，不是眼睛，而是两个光孔。这是王艾尔伸出手，确认后得到的结果。

这两个光孔内，有什么？

没等王艾尔思考，光孔就消失了。

就像眼睛闭起来一样，消失了。

“是谁……”

无法发声。

这里就像真空一样，但是依旧能够呼吸，这些气体灌入肺部，却丝毫没有带来力气。

这里是哪里？名为宇宙的彼方吗？

王艾尔感觉自己像是在漂流一样，全身上下都被一股风、一股水带动，跟着这股轻柔的力，向前流去。

直到，那两个光孔出现在背后。

可在王艾尔回头的瞬间，光孔又瞬间消失，连同它刚才洒下的光一样，消失在无边黑暗中，没有留下一抹痕迹。

“这是……”

王艾尔发现，自己能听见自己在说什么了。

脚下那股无力感，也逐渐恢复。

仿佛，又重新踏在地面上一样，为了确认这种感觉是否真实，王艾尔低下头。

花，盛开了。

绽放在脚下的莲花，就像佛陀的微笑。

再抬头，世界已经变了。

漫天星辰编织成的网，大道落满枯萎的菩提叶，终点是一方圆台，雕刻着如自己脚下莲花一般的莲台。

原来，这个世界也有佛？

不过，很快王艾尔就觉察到了端倪。

莲台上空荡荡的，没有人影，也没有佛踪。

这里似乎衰落多时，因为连菩提叶都有不少已经枯萎。

“是你？”

一个苍老浑浊的声音。

还……有些熟悉。

“你——”

王艾尔几近愤怒了。

他握紧拳头，很想就这样一个箭步冲上去，将那个手持拐杖的老者痛殴一顿。

但他还是忍住了，这个老者的面貌虽然十分熟悉，但是从气质上来看，很显然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传世神。

是的。

传世神。

为什么，西尤娜会将自己传送到这里与创世神相见？难道说这一切都是神灵的阴谋？等等，西尤娜曾经说过，魔鬼能够控制空间，神灵能够控制时间——

也就是说，神魔只要写手，那么让王艾尔三人穿越时空来到这个世界，也并非痴人说梦咯？

“喂，老头子，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王艾尔已经出离愤怒了。

他紧握双拳，缓缓走进这个拄拐老人，下一秒就能将面前这个老头子殴倒。

“人类，我未曾……”

“你未曾见过我？那么当初，是谁引导我来到这个世界的？”

“当然，是你的父母，人类。虽然我的信徒愿意相信，但是我还是要说，神没有创造世人，也不会承担你们在这个世界上的苦难。你们对我们的崇拜，虽然能为我们提供力量，但是我们也会回报你们建设家园……是你们不满足，所以才招来了魔鬼……”

老人，畏畏缩缩的，像是在害怕。

他在害怕什么？

王艾尔不知道，但他并非传世神——除非那个创世神能够拿奥斯卡影帝。

“你是谁？”

“人类，我只是飞船的导航员而已——我无意将神术带来这个世界，也无意被你们封为至高神。在神灵当中，我不过是个普通神——就像你们人类当中的市民一样，我并非奴隶，也不是贵族，甚至不是军人，我只是个导航员而已。”

“你在……说什么？”

王艾尔的喃喃自语，似乎没有被老人听见。

“我的意思就是……我并没有任何奴役你们，欺骗你们的意思，我真的只是想为你们带来福祉，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为什么呢？”

老人捂着头，看样子很痛苦。

“你不是他？”

“什么？”

“你不是他。”

王艾尔终于确认，这个家伙绝不会是那个创世神。

但如此一来，那个创世神究竟是谁？

“那么，你是谁。”

看来。只能从这个老人身上找线索了。

“我是编号九零零、三五六、七九四。”三组莫名其妙的数据，简直就像身份证一样，“在你们世界当中的化名，则是马克宙斯。”

“马克·宙斯？”

“是马克宙斯，我们神灵没有姓氏，也无法生育，只能通过灵能融合繁衍，灵能融合之后，本体就会死去，紧接着诞生新的个体……当然，皇族是例外，每一任女皇进行灵能融合之后，都会诞生我们种群群体半数的婴儿。这些婴儿需要像你们人类一样长大成人……待长成之后，就会有一位新的女皇诞生。那时候，女皇就要进行繁衍……所以，对于我们神灵来说，我们是没有姓氏的，我们每一个个体，都是平等的存在。”

虽然很不愿相信，但是看着这位年迈神灵浑身颤抖的模样，王艾尔根本无法怀疑他口中所言的真实性。

正如一切线索指明的那样，神灵并非造世主，而是外星人。

这是……多么荒谬的结论？

但偏偏又是真实的。

“你，不是我的信徒？”

“我当然不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又为什么会是这副模样？”

“年轻的人类，我也想问你同样的问题……只是，没有时间了。”

“什么？”

时间真的有那么紧迫吗？你们神族不是刻意操控时间么？正当王艾尔准备这样质疑时，这个老人的脸上，却流下两行清泪。

“飞船，就快要熄火了！”

“飞船？熄火？你到底在说什么？”

“这里……就是这里，你的脚下，飞船……将要熄火了。如今的我，并不是什么领航员，只是等死的守墓人而已。”

“守墓人……不，你在说什么？”

这里……是飞船？

“是的，神灵，已经要灭亡了。”

马克宙斯脸上，浮现出无尽悲伤。

“你的意思不会是……我现在正在你们的飞船内？”

这种猜测，不可能是事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