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的点头。
脚下却不知是累了还是因为恐惧,已经有些迈不动了。
事实上,能支撑着我走这么远的信念便是活着再见秦冥一面。
可此刻,潜意识里涌起的不祥预感,却让我觉得自己正身处一个看不见的大阴谋里。
让我每走一步都格外不安。
无畔身体的温度似乎在无形中升高了不少。
我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却见他原本苍白的嘴唇竟有些异样的朱红。
这个发现让我吓了一大跳,忙停下脚步来细细打量他。
“无畔,你怎么啦?”
无畔摇了摇头,道:
“只是突然觉得有点冷而已,没事。”
冷?
可他身子明明那么烫。
我心中一紧,本能的想要抬手摸摸他的额头,却被他冰冷的面具隔阻。
只好摸向他鼻子以下露出面具的脸。
也许是神智已经有些模糊了,无畔并没有回避。
我的手刚触碰到他的脸,便感觉到了他的气息有些灼人。
“你发烧了?”
他身上有那么重的刀伤,却坚持着走了这么远的路。
想必是身子已经支撑不住了。
“你不舒服干嘛不说出来?这样硬撑着会出人命的。”
我忙扶着他坐了下来。
“既然他的目的是要把我们引去别的地方,我们就索性不要走了。
他自然要来找我们的。”
他背上有伤,我不敢让他靠着大树,便让他倚在我的肩膀上。
无畔也感觉到自己有些支撑不住了,薄唇紧闭着。
似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从衣袖里掏出来一枝类似于雪茄一样的东西。
拔出火折子点燃。
不一会,只听“嗖”的一声,“雪茄”便冲上了天空。
带着一声尖锐的长啸,消失在视野里。
“那是什么?”
我不解的望向无畔,怎么像是我们现世的烟花?
无畔径自从腰间取下佩剑递到我手里,道:
“如果有人能看到这枚信号弹,或许就知道我们所在的方位了。
但在这之前,如果我死了,你要自己保护好自己。”
“你胡说些什么?”
我忍不住喝着。
“我们一起走了这么远,你现在说什么死不死的?
你要丢下我一人在这里吗?”
如果没有他这一路的冷静沉着。
如果没有他结实有力的臂弯。
我只怕早就自己把自己吓死在这里了。
可是,他越是理智,当听到他亲口说出“死”这个字时,我心里的惶恐也就越深。
“没有我,你一样得活着。”
虽然烧得厉害,他的语气依旧坚决。
“我不是你的什么人,我的生死与你无关。
但你得对你自己负责,我不希望看到一个懦弱的任初静。”
冰冷的剑不容拒绝的被他硬塞到了我手里。
我的眼眶瞬间湿透了。
“那你呢?你这样也算对你自己负责吗?
不过是发烧了而已,你就这样放弃了吗?
我不管,你不许死,我警告你,你要是死了,我就取下你的面具!”
他不是不想被人看到他的真面目吗?
我拿这个威胁着。
无畔唇角突然泛起一丝苦笑,好一会,才缓缓道:
“我累了。”
短短三个字,却似是概括了他这一生的凄凉与悲哀。
那种心酸与痛苦没来由的侵蚀了我的心,让我的泪再也止不住滑落下来。
曾经,我对杀手的了解仅限于电影电视。
杀戮,冷血似乎就是他们的代名词。
而他们的命运往往也有令人感慨之处。
但,接触无畔这短短一段时间以来,却让我对杀手这个词有了新的认识。
我不知道其它杀手是不是也如此。
但他在我心目中真的不是一个冷血的人。
虽然他不会笑,也不爱说话。
但他就像是大哥哥一样保护着我。
他虽然没有什么喜怒起伏,可是内心里却藏着一丝柔软,一抹温柔。
甚至,有点像个腼腆的大男孩一样。
几度生死关头,他从来没有考虑过他自身的安全。
似乎只要我平安,他都在所不惜。
可我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但,他为我做的这一切我早已记在心里。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什么目的。
一个人一旦对另一个人付出了真诚,是可以感觉得到的。
所以,我从来不怪他。
一直都把他当成自己的知己好友。
如今,他因为我而伤成了这样,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
“如果你累了,就靠着我,我们一起等人来救我们。
或者,等秦寿来,和他决一死战。”
我背抵着大树,让他能够靠得更舒适一些。
他的身体依旧很烫,嘴唇已经有些干了。
我知道,这个时候如果没有水,他会被活活烧死的。
可是,如果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又要到哪里去找水?
而且,一旦我离开他,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无畔好一会都没有说话。
我不安的低头看他,才发现他不知几时已闭上了眼睛。
“无畔!”
我险些吓得魂飞魄散,他死了吗?
手指颤抖的探向他的鼻翼,他的气息微弱了许多。
但还好,至少还没有断气。
看他的样子像是已经昏睡过去,我的心也悬了起来。
担心他下一秒就会没了呼吸。
“秦寿!你出来!我要跟你谈谈,你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我冲着大雾中喊着。
声音却如泥牛入海,消失在浓雾中。
怎么办?
再等下去,无畔可能就真的没救了。
偏偏自己手脚不便,想要带着他一起继续走下去都不能。
这一刻,我突然感觉,死神离自己好近。
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真的有人能看到信号弹,快点赶来救我们。
不知是不是上天听到了我的祈愿。
大雾里隐约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正在渐渐朝我靠近。
在这寂静无声的丛林里,脚偶尔踩到落叶枯枝的声音对我而言有如惊雷。
“是谁?”
我握紧了手中的剑喝问着。
此刻,就算出现的人是秦寿,对我而言也是一丝希望。
“任初静?”
一声疑惑从浓雾里传来。
紧接着,一抹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雾气中,朝我这边快速走了过来。
“任初静,是你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