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韩阳与晓慧一边说笑着,一边回到屋内。
皎月等四人见了,都围上来,七嘴八舌问道:“上官芙蓉没有为难你吧?”
范晓慧拿目光扫了众人一眼,温和笑道:“没有。”
正在这时,韩阳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见是父亲打来的,便走开几步,接通后说道:“喂,爸。”
对方不知说了些什么,韩阳只安静听着,脸色变得如白纸一般,良久,方说道:“好,我知道了,放心。”
收好电话,他来到晓慧身边,有点艰难地对她道:“那个,你恐怕得回趟家。”
范晓慧见他神色不对,忙问:“你怎么了?我为什么要回趟家?”
韩阳皱起眉头,艰难地措辞,说道:“家里出了点小状况,你妈妈希望你回去一趟。”
“什么状况?”范晓慧也慌张起来,问道,“刚才是谁打来的电话?”
“我爸。”韩阳道,这时他已镇定下来,因说道,“具体情况他也没说,可能是需要你回去照顾……”
他的话还没说完,范晓慧就焦急问:“我妈生病了?”
韩阳听了,如释重负道:“好像是。”
范晓慧听了,也神情释然,笑道:“那我这就回去。”说着,便要上楼。
韩阳突然又抓住她道:“我陪你一起回去吧。”
范晓慧笑道:“不用,你留下来,照看他们四个。”
韩阳仍担心地问道:“你一个人真的行吗?”
范晓慧笑答:“没问题。”说完,便上楼收拾东西。
很快,她拿着行李下来,笑着对皎月等四人道:“好好听韩老师的话,我很快回来。”
皎月等人齐声道:“放心吧,师父!”
说罢,众人送她出来,目送她开车离开,方回转。
韩阳跌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手指插入发间,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细心的雅云发现不对,因问:“韩老师,你怎么了?”
韩阳这才抬起头,脸色苍白,颤抖着声音道:“你师父的父母,恐怕性命不保。”
“啊?!”众人都发出一声惊呼。
雅云蹙着眉问:“为什么呀?”
韩阳道:“他们从田里回家,三轮车翻下山去,两人都伤得很重,抬到医院,医生说回天无力,又让抬回了家。”
“啊!”雅云惊呼一声,皱眉道,“那以后,师父岂不成了孤儿!”
众人不再言语,都郁郁寡欢地坐了下来。
韩阳见大家如此,又安慰道:“你们也别垂头丧气,这样也于事无补,生死有命,你们该干啥干啥!”
众人听了,方渐渐从愁云惨雾中解脱出来。
且说范晓慧,对家里发生的事毫不知情,直以为是母亲生病了,需要她回家照顾几天,断想不到,竟有这样的祸事。
及至到家,见门口攒着很多人,因摁了下喇叭,人群让出一条道,她将车停好下来,向众人笑笑,却见大家攒眉同情地看着她,心里纳闷,便进了院子。
只见屋里进进出出有很多人,其中有韩阳的父母,还有几个族亲,她更加吃惊。
韩阳的母亲叶美莲见范晓慧回来,忙把她拉倒一边,低声道:“孩子,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你爸已经去了,你妈恐怕也不行了。”
范晓慧听了,惊恐地瞪大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一阵,才吼道:“好好的,你说什么疯话!”说完,一把拨开她,向屋内走去。
叶美莲无奈看着她的背影,摇头叹息道:“唉!这孩子,怕是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
范晓慧进屋后,见父母都直挺挺躺在炕上,母亲犹出着一口气,父亲已气息全无,因心口一疼,两眼发黑,腿一软,身子向后倒去。
随后进来的叶美莲见了,忙抢前一步扶住她,又将她身子放倒,抱着她的头掐人中。
良久,范晓慧方幽幽醒转,目光呆滞看着众人,仿佛浑然不记得刚才景象。
叶美莲见了,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喊了声“孩子”,便泪如雨下。
这时,不知谁说了声:“快叫晓慧过来,她妈妈叫她。”
范晓慧听了,一骨碌爬起来,几步走到母亲身边,见她嘴唇翕动,却听不清楚说什么,因将耳朵凑到她嘴边,听得她道:“去里屋柜子里,有个木匣子,拿出来。”
范晓慧忙起身奔到里屋,打开柜子,果见角落里放着一个漆成墨绿色的木匣子,忙捧着又来到母亲身边。
母亲见了,示意她打开。她依言打开,却见里面放着一条白娟手帕,上面绣着一朵荷花,栩栩如生。
她见母亲的嘴唇蠕动,又将耳朵凑过去,却听母亲道:“你是我和你爸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那条手帕,是你来时身上带的东西,妈一直替你保留着……”
说到这里,她深吸了几口气,又道:“你的生日,也是人贩子告诉妈的,不知对不对,这些年,妈一直按这个日子给你过,对不起,妈太想要个孩子了,这么多年,对你也像亲生的一样,以后,去找你的亲生父母……”
说到这里,她的气息渐弱,头一歪,不再动弹,只从眼角,滑落一串泪珠。
范晓慧见了,忙放下匣子,摇着她身体,撕心裂肺喊道:“妈!妈……”
叶美莲见了,上来拉住她的手,哭道:“别摇了,让她安静地去吧。”
范晓慧这才停手,又怔怔走到父亲身边,伸出手轻抚他的脸庞。
他的脸冰凉,这凉直侵到范晓慧心里去,让她木木地感受不到痛和苦。
有人将她拉开,又有人将木匣子递到她手里。
叶美莲牵起她的手道:“这里有你的几个叔叔在,你也帮不上忙,走,到我家里歇歇去。”
她顺从地跟着她走,怀里抱着木匣子,到家后,叶美莲让她躺下,她便躺下,怀里仍抱着木匣子。
叶美莲以为那是她要紧的东西,也不说让她放下,只由她抱着。
范晓慧大睁着两眼,脑子里一片空白,毫无睡意。
叶美莲见了,笑道:“睁着两眼怎么睡觉?快吧眼睛闭上。”
范晓慧便顺从地闭上眼,心里却依旧迟钝而清醒。
就这样一直似睡非睡,脑子里木木的,躺了半天。
到了晚间,在众人的帮忙下,将逝者入殓,范晓慧将帕子装在身上,木匣子放回原处。
她一直懵懵懂懂,别人叫做什么就做什么,感觉父母并没有离开,只是去了一个她找不到的地方。
此后便是披麻戴孝,迎接前来吊唁的人,旁观者都窃窃私语:“这姑娘眼窝真硬,一滴泪不掉。”
只有叶美莲暗中嘀咕:“这孩子,怕是被吓傻了吧?”
这几天,范晓慧在家的所有事,韩阳都听母亲说了,因问母亲需不需要他们回去帮忙,叶美莲道:“这里人手够多,你们一群小孩子,也帮不上什么忙,再说,晓慧现在跟个呆子没什么两样,不吃不喝不睡不哭,我看是吓傻了。”
韩阳听了,哽咽道:“妈,拜托您照顾她。”
叶美莲道:“这是自然,还用你说!”
韩阳刚结束与母亲的通话,李明的电话就进来了,笑问他:“你们这几天在干吗?是庆功还是休息?”
韩阳沮丧道:“都不是,晓慧回家奔丧。”
“奔丧?”李明惊讶道,“怎么了?”
“她的父母去世。”韩阳道。
李明有点无奈地问了遍:“到底是她的父亲去世还是母亲去世?”
“我说得不清楚吗?”韩阳道,“她的父母去世。”
“你什么意思?”李明惊愕道,“你是说,她的父母都没了?同时?”
韩阳道:“对。”
李明听了,惊愕不已,忘了接下来的话,只“哦哦”两声,便挂断电话。
呆坐缓了缓神,对身旁的**飞道:“去买两个花圈,送到梨花沟范晓慧家。”
此时,苏泽正从他们办公室门前经过,李明的话,一字不落全听在耳里,暗道:“好好的,送什么花圈!”旋即便明白过来,“莫非出了什么事?”因停住脚,侧耳细听。
就听**飞惊愕道:“花圈?为什么要送花圈?”
李明无奈又有点不耐烦道:“当然是家里有丧事,才送花圈。”
门外的苏泽听得真切,忙走进来,故作轻松道:“谁家里有丧事?”
李明见是苏泽,忙从椅子上站起来,陪笑道:“是范晓慧范老师,她的父母去世了。”
苏泽听了,心里又痛又惊,嗔道:“连个话也说不清楚,到底是父亲去世了还是母亲?”
李明陪笑道:“我说清楚了,是父亲和母亲。”
苏泽听了,愕然看着他,脸色变得苍白。
李明因又补充道:“是同年同月同日,都没了。”
苏泽无语,呆呆转过身,踉踉跄跄走回办公室,跌坐在椅子上。
不提**飞去送花圈,单说苏泽,想起自己两次去梨花沟,蒙范晓慧父母热情招待,一对朴实的夫妻,才五十多岁,就这么没了。
又思及范晓慧,一夜之间失去双亲,成为孤儿,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样子,可恨自己家中有妻,于名不正、于言不顺,不能立刻赶到她身边……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