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姗看着他,欲言又止,只道:“没什么,我就是不喜欢晓慧那孩子。”
谢天亮嗔怪道:“那也不至于到‘有她没你,有你没她’的地步吧?”
“反正,我不想再在家里看到她。”张雪姗道。
谢天亮只得无奈地说了声“好吧”,接着两人洗漱了,关灯休息。
且说谢伟,见母亲强烈反对他和范晓慧交往,不免心烦气躁,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想到自己很小的时候,亲生妈妈就离开他,他一直跟乡下的爷爷奶奶生活,直到九岁时,才来到爸爸身边,那时,爸爸又给他找了新妈妈,便是现在的继母张雪姗。
父亲的工作很忙,他一直由继母照顾,继母对他很好,记得有一次,继母问他:“小伟,想不想要个小弟弟或小妹妹?”
他撅着嘴巴道:“不想!有了弟弟或妹妹,你们就不疼我了。”
之后,继母就再没提过这个话题。
长大后,他才从父亲的口中得知,那时继母怀孕,因他正处在叛逆期,为了不影响他的成长,继母忍痛将孩子打掉了。
继母将全部的爱都给了他,他也很爱继母,拿她当亲生母亲一样对待,一直以来,但凡自己与父亲有了分歧,继母总是帮着自己,只是这一次,他也搞不懂,继母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反常。
若果真如继母说的,他坚持娶晓慧,她就要离开家,那么,无论如何,他都无法面对这样的后果;可是,他又是那么的喜欢晓慧,想让她做自己的妻。
他思来想去,仍是左右为难,几乎感到痛不欲生,最后不知何时,迷迷糊糊睡去。
谢天亮一时走了困,也不禁想起从前——
那时,离异多年的他在一家医药公司做销售经理,一次,公司招来一位女职员,做他的下属,这个女孩就是张雪姗。
在工作中接触久了,他发现她吃苦耐劳,没有半点娇气,便渐渐喜欢上了她,而她,也对他有意。
他告诉她自己离过婚,有个八岁的儿子,在乡下跟着爷爷奶奶,她并不介意。
于是,他们确定了恋爱关系,她带他回家拜见父母,他发现,他们那个村子,人们都从山上采一种草药,来消炎止痛,效果特别好。
因是多年的药品销售,他敏感地嗅到了这里面的商机,便先让她的父母,人工种植这种草药,自己又拿着草药,跑专家、找工厂,最终,以这种草药为主要原料,生产出一种可以消炎止痛的胶囊,他将它命名为“一剂清”,上市后,好评如潮,他便又申请了专利,后来,又自己建起了工厂,从此,踏上了发家致富的坦途。
他常说,妻子是他的贵人,如果不是认识了她,他可能直到现在,仍是一个小小的药品销售员,不仅如此,妻子还将他的生活照顾得妥妥帖帖,将儿子视为己出,所以,虽然近几年她辞去工作,深居简出,他仍对她爱护有加,因为他认为,只有懂感恩、并且惜福的人,才是真正的有福之人。
所以,如果妻子坚决反对范晓慧嫁进来,那他,就会坚定地站在妻子一边。
这一夜,不曾合眼的还有张雪姗。
次日一早,一家人在餐桌上碰了面,张雪姗待谢伟,依旧和蔼可亲,谢伟有点不甘心,饭吃到一半,问道:“妈,我真的不能娶范晓慧吗?”
张雪姗正拿着一块面包往嘴里送去,听到这话,停住手,浅笑了一下道:“也不是不能娶,你可以娶她,然后妈妈搬出去住。”
听了这话,还未及谢伟答言,谢天亮便严正道:“好了!以后不许在家里再提范晓慧这个人!吃饭。”
谢伟仗着母亲宠他,苦恼道:“我就不明白了,您跟晓慧素未谋面,怎么搞得就像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张雪姗优雅地喝着一杯牛奶,并不解释。
谢天亮作出生气的样子,对谢伟道:“怎么?我的话你当耳旁风吗?”
谢伟看了父亲一眼,只得作乖巧状,低头吃饭。
他十分为难,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凭母亲一句话,就和晓慧分开,实不是大丈夫所为;若继续和晓慧交往,将来结婚时,母亲果然要搬出去住,自己又负不起这“不孝”的名声。
思来想去,他决定先跟晓慧处着,母亲慢慢地被感化,也说不定。
且说范晓慧,对苏泽心死,便把全部心思投入到工作上,至于和谢伟的事,原本也没抱太大期望,只顺其自然罢了。
为推广京剧,她定了一条规矩,十四岁以下全部免费入场,如此一来,周末,便有附近的居民,带着孩子来看戏,范晓慧十分欢喜,她认为,培养对京剧的爱好,要从娃娃抓起。
韩阳见晓慧的剧团大有起色,自己在京剧院又只能跑龙套,便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和晓慧一起演出上,还常跟她开玩笑,说自己要辞职来加入他们。
范晓慧笑回道:“我求之不得啊!”
谢伟也经常买票来观看他们演出,渐渐竟成了一个戏迷,遂常呆呆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范晓慧,雌雄莫辨,英气逼人;而韩阳,则娉婷袅娜,娇弱羞怯,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是日散场后,谢伟来到后台,皎月见了他,喊了声“谢叔叔”。
谢伟笑道:“别叫叔叔,把我叫老了,叫我哥哥。”
皎月笑道:“我们若叫你哥哥,你便和师父差着辈儿呢!”
谢伟笑着说道:“晓慧名为师父,实际也就是个姐姐的年龄,所以,你们尽管放心叫我‘哥哥’。”
皎月便笑道:“是,谢哥哥!”
二人正说着,范晓慧和韩阳卸完妆,先后从楼上下来,谢伟笑着对范晓慧道:“你什么时候扮上女装唱一段,让我饱饱眼福。”
范晓慧听了,想起苏泽说过同样的话,她却未能遂他的愿。
韩阳接口笑道:“这有何难?晓慧之前学的是青衣,唱旦角儿,不比我差。”
范晓慧笑道:“你实在是过谦,我都荒废多少年了,能和你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