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晓慧听了韩阳的话,沉默半晌,方低声道:“理解。”说完又道,“苏泽既然对她有义或有愧,必须对她好,那我算什么?我决定不再掺和他们的事情,他们是分是合,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你想了一个上午,做出的决定?”韩阳问。
“对。”范晓慧道。
“你真的能放下苏泽?”韩阳又问。
范晓慧没有回答,良久方道:“放不放得下,是我一个人的事,以后,我不会再跟他有任何来往。”
韩阳听了,久久无语,半晌方道:“这样也好,免得芙蓉三天两头来找你麻烦。”
范晓慧听了,抬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会心笑了。
韩阳起身笑道:“好了,你想通就好,下午我们继续排练。”
范晓慧微笑着,“嗯”了一声。
且说芙蓉,见苏泽对自己虽是体贴,却客气有余、亲热不足,每晚总到客房去睡,近日又老是加班,一天到晚不着家,便怀疑他仍跟范晓慧有来往。
是日晚间,她一个人待在屋里,脑子里却想着苏泽与范晓慧在一起的情景,不禁心浮气躁起来,犹豫再三,拨通苏泽办公室的电话。
铃声响了三下后,电话被接起,听筒里传来苏泽的声音:“喂,你好!”
上官芙蓉听了,反慌乱起来,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本想证明加班不过是他的借口,却没想到他真在,情急之下,便挂断了电话。
冷静后回思一遍,想他的固定电话若有来电显示,很容易便会知道电话是她打的,这样倒显得她鬼鬼祟祟,太小气。
想到这里,便又将电话拨过去,撒谎道:“刚才怎么掉线了?”
苏泽听出她的声音,“哦”了一声,没有多言。
芙蓉便说了几句“注意身体,别太辛苦”之类的话,苏泽一一礼貌地答应着。
然后,芙蓉便挂断了电话,又不禁陷入深深的悲哀——他宁愿在单位对着电脑,也不愿回家面对她。
这个念头,又令她深感绝望——哪里才是自己的家?她不是父母亲生的,他们已经有了范晓慧;苏泽对她又敬而远之。天大地大,哪里才是自己的容身之所?
如此想着,她倒在床上,像感觉寒冷般蜷起身子,流下泪来。
次日是周末,苏泽仍然一大早就出门了,上官芙蓉闲着无聊,便想去商场看看。
“现在,自己穷得只剩下钱了!”她暗道。
无论是上官夫妇还是苏泽,在金钱上对她都很大方,那么,她唯一的乐趣,就剩了花钱了。
她独自开车出来,在商场里逛了一会儿,买了些需要和不需要的衣服,觉得有些累了,便出了商场,到了楼下的一家咖啡厅,点了杯咖啡,坐在临窗的位置,一边歇脚,一边看窗外的行人。
不知怎地,看到外面走过的一对对情侣,她忽然感到格外孤单,又禁不住悲从中来,流下泪来,又怕被别人看到,便拿起纸巾,擦拭起来。
这时,耳边却传来一个声音:“你怎么了?”
上官芙蓉顾不得泪痕犹在,抬头一看,见面前站着的,竟是吕清。
吕清在她对面坐下,又问了遍:“你怎么了?”
说完,见她不回答,仍在拭泪,便笑道:“哦,我知道了,定是因为小苏总星期天也不陪你。”
上官芙蓉见她猜中了自己心思,便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这有什么!强扭的瓜不甜!看我,拿得起放得下,现在做他的下属,可以天天见到他,也不错!”吕清笑道。
上官芙蓉听了,正色道:“我是他唯一的合法妻子。”
吕清笑了,说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他爱的是谁,你我心里都很清楚。”
上官芙蓉冷冷道:“不管他心里爱谁,原配却只有一个!”
吕清听了,便不跟她争执,笑道:“我们不说这些。”又问,“我近日听到一些传闻,不知是真是假?”
“什么传闻?”上官芙蓉以为是关于苏泽的,便愕然问道。
吕清笑眯眯道:“我听说,范晓慧是你爸妈丢失多年的亲生女儿……”
不等她说完,上官芙蓉便厉声道:“这些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吕清察言观色,小心翼翼道:“我也觉得不太可能,难道,你们当初是双胞胎不成!”说罢,讪讪笑了。
上官芙蓉暗想,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连这样私密的家事,都这么快有人知道,又想到自己一直和范晓慧较劲,谁知命运来了个釜底抽薪,让她输得如此彻底,又不禁滚下泪来。
吕清见她哭了,因试探地问道:“难道,传言是真的?”
上官芙蓉一边抹着泪,一边抽噎道:“这下你高兴了,对不对?”
吕清不以为然道:“我有什么可高兴的,高兴的人应该是范晓慧。”
上官芙蓉听到“范晓慧”三个字,压低声音吼道:“别跟我提她!”
尽管如此,四周的人还是回头,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看她。
吕清见了,忖度道:“这么说,她是亲生的,你便是养女?如此一来,你连唯一的优势也失去了。”
上官芙蓉见她句句戳在自己心窝上,便不客气道:“你会不会说人话?!”
吕清见她哭得梨花带雨,也不忍回嘴,便敷衍地安慰她道:“养女也是女儿……”
上官芙蓉拭干泪,又喝了几口咖啡,便拿起自己的东西,也不跟吕清打招呼,昂首踩着高跟鞋,“橐橐”地出门去了。
吕清见她走了,暗暗冷笑道:“不是豪门千金,却养成一身公主病!哼!”然后,也起身离去。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吕清对母亲魏艳丽道:“有件事,你肯定感兴趣。”
魏艳丽问:“什么事?”
吕清笑道:“您的偶像,上官家的千金芙蓉小姐……”说到这里,她卖了个关子,停住了。
魏艳丽问:“她怎么了?”
吕学军也停住筷子,等着下文。
吕清方道:“她其实是上官逸夫妇的养女,人家的亲生女儿另有其人。”
魏艳丽听了,喉间发出“咕”的一声,好像一口饭噎住了。
吕清见了忙问:“妈,你怎么了?”又笑道,“您至于有这么大反应吗?”
却见父亲吕学军也脸色苍白,与母亲面面相觑,吕清惊讶道:“爸、妈,你们怎么了?”
魏艳丽见问,方回过身来,忙掩饰道:“啊,没事,没事……”
吕清听了,并没多想,仍旧吃饭。
却见魏艳丽小心翼翼问道:“这件事,你是听谁说的?好好的,他们的女儿怎么成了不是亲生的?”
吕清道:“哦,我一个同学家的阿姨,与上官家的阿姨是老乡,两人聊天时说的,我一开始也不大相信,可今天我碰到上官芙蓉,看她那样子,应该是真的。”
“她什么样子?”吕学军竟插话道。
吕清觉得奇怪,便看了父亲一眼,方道:“她平日里那么高傲,今天竟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也难怪,他爱的男人爱着别人,现在连父母,也成了别人的。”
吕学军夫妇听了这话,竟都放下筷子,不再吃饭,停了一会儿,魏艳丽又问:“那他们的亲生女儿是谁?”
吕清笑道:“你一定想不到吧?就是被你打过的范晓慧!”
“竟是她?!”魏艳丽果然惊愕道,接着又嘀咕,“这下,芙蓉恐怕没有好日子过了。”
吕清不明就里,吃饱后,便起身回了屋里。
魏艳丽喊阿姨来收拾饭桌,自己和丈夫一起回了里屋。
夫妻俩一个在床畔,一个在椅子上,相对而坐,吕学军点燃一支烟,默默抽着。
魏艳丽起身将窗户打开,复坐下,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吕学军吐出一个烟圈,若有所思道:“你的话说得没错,静儿以后在他们家,恐怕没有好日子过了。”
魏艳丽道:“现在我们的日子也宽裕了,那我们就把静儿认回来吧。”
“你说得轻巧!”吕学军斥道,“人家养育了静儿二十年,这笔账怎么算?”
一句话,说得魏艳丽低头无语,良久,方抬头道:“可是,换了别人也就罢了,偏偏这个亲生女儿是范晓慧,她俩跟前世的敌人似的,怎么在一个屋檐下生活!”
“静儿不是已经嫁人了吗?”吕学军道。
“不提嫁人还好,提起嫁人,我就更替静儿担心,”魏艳丽道,“静儿跟范晓慧搞成这样,还不是因为那个苏泽!”
“总之,不能草率行事,先看看情况再说,”吕学军道,“如果静儿果真没有在上官家待下去的必要,我们再认回她也不迟。”
“说是认回,可这口也不好开啊!”魏艳丽面有难色道,“当初,我们那算刻意欺骗,本以为会被识破,谁知竟这么顺利,一骗就骗了二十年。”
“别左一个‘骗’右一个‘骗’的!”吕学军有点不爱听,反驳道,“只能说,这是命!静儿该享这二十年的荣华富贵!再说,我们当初不也是不得已嘛!但凡有点办法,谁愿意将自己亲生的孩子送人!”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