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皇上疯了么?这就是许沫继之前那个念头之后的第二个想法。
死都快死了还要给这几个本来就不怎么和睦的皇室兄弟搞出一场战争!?皇室的亲情果然淡漠到了变态的地步!不折腾自己的儿子似乎会很不爽么?
“那现在外面什么情况?”许沫皱皱眉,实在不知道这个老皇帝是不是已经老糊涂了。“他人现在是在哪里?”
陌子凉的眼底划过些许赞赏,继而答道:“许多大臣都已经开始纷纷猜测以及做出判断,但目前明确表态的却少之又少。”她也只是刚刚得到一些零散的消息而已,此刻却已经迅速的整理出重点来告诉许沫。
从今日的早朝,再到早朝结束消息传出,还要再收集这么许多消息,绝对是不容易的。
许沫又一次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不知道她以后会遭遇怎样的命运,却已经在这一刻开始了惶恐。皇位之争,一向都是最最残酷最最血腥的事情,一句凶险万分根本不足以描述。只要沾染分毫,就已经没了任何回头路可走。
只能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嗯,那,我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吧,不要让府里的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事儿就好,尽量都安宁的待在府里吧。”许沫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再次开口,却是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慢。
以后,她至少要控制住自己的嘴巴才好,不能帮他什么忙,至少不要给他添麻烦也好。
陌子凉是亲眼看着她的震惊的,可是也是亲眼看着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而后沉默了半天才允许自己开口,沉稳的说出每一个字。
“是。”陌子凉这一个字,回的亦是坚定无比。
许沫等陌子凉离开,才又是一番梳洗,稍微吃了点儿东西就又上了阁楼,远远的看向府外,不知道那看似安详平静的皇城内,到底蕴藏了多少暗潮。而那些步履匆忙抑或是脸色慌张的人,又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什么,才这样慌张与匆忙?
另一边的冷卿尘,静静的坐在堂上,此时没了各个皇子皇孙,也就没人可以做在他上面,没了远在边关的尚大将军,连一个和他平起平坐的人都没了。他却还是那一副千年不变的样子,总是梳着那样的头发,戴一根白玉簪子,身着他那独一无二的银锦,脸上的表情不温不火,只是浅淡的勾着一个弧度。
堂下,有人似乎是已经下定了什么决心,亦是有人忐忑不安、随时都想要跑出去的样子。
茶香缭绕间,已经有人额上生了汗滴,却依旧是不能言语,只能悄悄的又看了一眼堂上的冷卿尘。
可偏偏后者却好像又很多双眼睛一样,不管是哪个人悄悄的看过去,都能被他逮个正着。被逮到的人,轻者顿下所有动作呆住,重者还会伴随着一个轻颤,而冷卿尘却只是看着那人笑,似乎带着什么深意。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的事儿,不过就是皇上说要立太子了,这些朝中大臣,总该是要表个态的。他的立场一向很明确,所以,能跟他在这里品茶一品许久,大概也就是跟了他的。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要这些人没得选择,必须跟了他。
这个消息刚刚放出去,这些人就立即跟他在这个地方会和,不管这里面的人怎么心怀鬼胎,外面的人却都该是‘看清楚了’,日后,聪明的就快快活活的跟着他了,不聪明的,就应该是会被他原本所认定的主子要么拒之门外,要么不予大任。
这才是真正的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各位同僚这是怎么了?是本相点的茶不合口味么?”冷卿尘笑着,看似温文尔雅,却根本就是个害人于无形的刽子手。
他这么一开口,立即就引来了下面的回答。有人立马跟上拍马屁:“丞相言重了,是这茶香太过诱人,微臣竟一时失神,忘了言语了!”
有人不太会说话,干脆就跟着符合,也有人假笑着点头说不出话来,心里比那个茶水还要苦。却也有人似乎是等了许久,这会儿赶紧开口:“不是,微臣家中还有事,贱内这几日身体不太好,微臣还要回去照应照应。”
“噢。”冷卿尘点头,恍然大悟的样子。
那人像是看到了希望般,心中有石头就要落地,紧跟着的几个人也露出蠢蠢欲动的势头来。
“大人与家中夫人如此恩爱,怎地还有人传说大人与那一位名动皇城的女子有什么牵连?这不是污蔑么?”冷卿尘恍然大悟之后却又无限延伸:“也不知道是何人如此诋毁大人,为保大人名声,本相以为,作为同僚,本相理应将那人和那女子捉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儿,还大人一个清白?”
他的表情又一次无辜了,然后就有人又一次着了他的道儿却连个冤字儿都说不出来了。
那个名动皇城的女子,便是烟荷。据说是一位奇女子,与人相好,不说有多少银两,只要是她看对眼了,心情好了便可,但性子也是奇烈。曾经便有人仰仗着身家好,皮相好且有些本事,和那烟荷有过那样的事情,可一次迫于家中压力,在大庭广众之下说那烟荷只是一届烟花女子,他怎会跟那样的女子有什么来往,不过是玩了一次罢了。
这下可好,传到了烟荷耳中,自此以后,她便再也不见那人,任那人送尽各种礼物,赋尽各种情诗都不为所动,身边丫鬟总是传出一句话来:烟荷乃一届烟花女子,不敢跟您有何瓜葛,玩完了也就没有关系了。
那人果然像是吞了黄莲一样,吐又不敢吐,咽又咽不下去的好不难受。他要是让冷卿尘这么做了,别说是继续和烟荷欢好,恐怕以后再见了面,烟荷还会啐他一口!
蠢蠢欲动的那几个也是脸色一变,立马收敛了所有小心思,低了头去喝茶。
“丞相,微臣刚是说笑的,何以如此兴师动众,外间怎样传都无所谓,微臣根本不在乎。”他好容易才抽动了嘴角笑起来跟冷卿尘投降,可冷卿尘却笑:“大人果然高风亮节,连那些流言蜚语都不放在心上,不过,这么多的同僚都不曾走,大人这么急急火火的要回去陪夫人,传出去了,也必是一段佳话啊!”
微微一顿,冷卿尘抿了一口差,似乎是润嗓子:“佳话,就是要用来传诵的,是不是?”
那人的脸都快僵了,他跟家里那个整天只知道哭、连个儿子都给他生不出来的女人,哪来的什么佳话?而且,丞相的意思,还要‘传诵’?
旁边已经有人开始幸灾乐祸,笑着观战,其实根本就是在看这人如何被冷卿尘蹂躏罢了。
丞相一向腹黑到极致,且……嗯,脸皮比较厚,一般与他上计较的人,都会被气个半死的!
“不不不,根本不是那个意思,下官就是开个玩笑,丞相不必当真,不必当真……”他的脸色变了又变,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丞相大人脸皮够厚,城府够深,掌握的情况也够多,怎么着都足以让他说不出话来,只能投降。
往日,他还不曾亲自与冷卿尘这般扯皮条,今日也算是真正的见识和体验了。
一场势力太过悬殊的角斗,早早落幕。
“哦,原来如此。”冷卿尘点头,终于肯放过他,眼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渐变化,脸上虽然还有笑,眼底却已然有了别的情绪。
不知道,他的小狐狸,此时在做些什么事情?
是否,也在想念着他?
此时的许沫已经半躺在了软塌上,颇有些昏昏欲睡,似乎某项运动很是耗费人的体力精力什么的,她明明有很担心冷卿尘,可是她还是想睡,眼皮子已经开始不断想要粘合在一起了。
心有余而力不足,似乎就是这样的吧?
“小怜儿?”
在一旁原本准备吓一吓许沫的流熙脸色一凛,稍作思考便上前去叫了她。虽然已经知道她不是‘于莫怜’,但他却已经改不过这个口来。
“嗯?”许沫被他这突然的一叫,还是吓了一跳,精神上终于有点儿回归过来。一抬眼,却对上流熙若有所思的神情:“你这是怎么了?你又不想当太子……”说着话,她却又开始打哈欠。
“嘿,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当太子?”流熙低了低头,挨着许沫坐下来,低头的瞬间将自己的愤怒和无奈掩了过去,可是再抬头,却还是有丝丝哀伤残留在眼底。
许沫笑,懒懒的挑了挑眼皮子,斜眼看他:“哪个想当太子的,会这么随心所欲的过日子?哪个想当太子的,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有闲心跟我在这儿瞎聊?”
她强打起精神来,说到后面看着近在咫尺的流熙,那白嫩嫩的样子,一个没忍住,就伸手过去,又想捏捏他的脸蛋儿。可就是这会儿,她的眼前好像突然之间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整个脑袋都突然下沉,她的脖子都负担不起了的样子。
“砰!”
许沫的身子就在倾向流熙的那一瞬即猛然失去了所有力气,她的意识好像还很清晰,可就是醒不过来。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掉了下去,她甚至还在担心掉下去的时候会不会很疼,可饶是这样,她仍是醒不来,阻止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