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羽衣鹤妻】
楚薄云很不客气的将楚炎炎推出门,再将大门锁上,我才知道这种锁头可以从里面反锁。
我还穿着印花睡衣,而且还没有穿内衣,有点不好意思被楚炎炎拖到旅店门外,但是小岛气候炎热,我惊讶的发现,在后院,女眷们插上门,都穿着凉爽的睡衣坐在榕树下纳凉。
满天繁星,银河在晴朗的夜空十分分明,但我却再也没了心思欣赏。
楚炎炎不知道从哪儿讨来一大块榴莲,硬塞到我嘴里一块说:“有些人呐,虽然名声很不好,看起来也凶凶的,就像这块榴莲一样,味道很不讨喜,但是实际上呢,本质很甜美很好吃啦!”
我听着,突然想起那个人连离开都不肯和我告别,榴莲就变得格外难以下咽。
炎炎看着我的样子笑容没了,很不爽的说:“唉!我说的是我们家的楚大人啦,你想起谁了?你现在可是我们的人啦,不许想其他那些不相干的人,否则,我扁你啊!”她话语未完,一对小粉拳就打在我背上,闹的我不得不和她一起笑起来。
小岛清晨,鸟叫的很早,我在朝霞下洗衣,看见楚薄云也起得很早,在院子里赤着上身晨练,露出的肌肉很紧实,怎么看也不像是传说中那样苍老,男人的年龄怎么也这么难猜,他是50岁还是40岁?总不可能是0岁。
他看了我一眼,我赶快躲开。希望他就像莫忘说的那样,不近女色。
正午铁浆一样的阳光泼洒在大地上,炎炎说怕热,要在房间里睡懒觉。楚先生宠溺的看着炎炎娇嗔的脸孔,答应黄昏时分再出发。
我们乘着当地的大客车,直达码头,到站天已经黑透了。
我看着炎炎挽着楚岛主走在前面,两人穿着一色的丝质唐装衬衫,怎么看都像是父女多过情侣。我突然有点理解莫忘他对我的安排,虽然意难平,但不失是最好的安排。
炎炎发现我在看她,不晓得和楚先生说了什么,她突然从后面将楚薄云抱住,楚岛主竟然脸红了,他把炎炎推到我身边眼光复杂,我才发现炎炎这个小女孩已经开始发育了,却没有内衣,我才明白岛主收留我的真正含义,原来是要我当保姆,这个身份实在是……实在是太好了。
他吩咐炎炎带我去附近的冰屋坐坐,他去银行换钱,银行明明已经下班了,但守门人打了几个电话,刚刚熄灭的灯就重新亮起。
炎炎得意的说:“我们老大(指楚薄云)无论走到哪里,都玩的转。没有办不成的事,就连死了的人,都能让她重新活过来,比如你。”
“我?我几时死过了?”
他笑而不语,我突然秒懂,问炎炎:“是不是我长的很像楚先生过世的亲人。”
她勾着我的脖子给我耳语说:“才不是亲人,是爱人!!”她神秘的给我挤挤眼睛说:“你有没有觉得我们长的很相似?”
我细看炎炎的小面孔,才发现她高直的鼻梁和小小厚厚的唇真的和我同出一辙,而脸型也像,唯独个子矮了点,但她才十四岁,过几年说不定还会长高。
炎炎舀了勺我的菠萝冰嚼嚼,说:“老大在霓虹国结过婚,很恩爱的那种。我也是来自霓虹国,在遇到老大之前,我叫由纪子,当时我被人绑票,老大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了救我得罪了当地的黑道团伙,就因为我脸上的酒窝和他深爱的女人一模一样。可是你,”她悄悄附在我耳边说:“我见过那副画了,你和老大的原配妻子一模一样。”
我感叹她的单纯,人和人真的很不一样,我十四岁也没有她这样的单纯,我很难相信虚妄的流言,只相信事实,我纠正她说:“老大和那副画像没关系。”
她嘟嘟嘴说:“噢?他告诉你了?你厉害,我跟了他几年他都不肯讲。”
“不,你算算就知道了,一战到现在多少年了,上个世纪初的公主就算能逃到霓虹国,可活到现在遇上你老大时,公主的年龄都可以做他的祖母了。”
炎炎瞪圆眼珠一本正经的给我说:“不,公主真的有法术,她妻子很可能被公主附身了。”
“炎炎,你十四岁了,应该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他妻子如果真的有法力,怎么会留老大一个人在世上?”
炎炎又学着大人样扬起小面孔,竟有几分妩媚的说,“这个吗?你有没有听说过‘羽衣’的故事?”
我爱煞了她无暇的眸子,安静的听她讲故事。
“这是发生在霓虹国的传奇,年轻的楚哥遭到追杀,只身从银岛逃往霓虹国,遇到了一个绝色尤物,名叫羽子,她不但用身体安慰了楚哥受伤的心灵,还运用公主附身的魔法,答应为楚哥复仇。”
我看着满脸稚气的炎炎强装的尤物表情,笑的直不起腰。炎炎却一本正经的继续表演。
“楚哥说,我要夺回曾经的奥丁酒店,羽子就拿给他一把手枪,那把枪让楚哥战无不胜,一夜之间干掉了强占奥丁酒店的海沙帮老大,让盘踞银岛多年的海沙帮陷入混乱。”
我的笑容消失了,如果那天船上的不是东兴赌档的大佬而是东兴的帮主,而莫忘迫使对方开枪,莫忘的枪没有响而东兴帮主的枪响了,是不是又是一场传奇。
炎炎依然一脸淘气的讲述:“楚哥说,我要干掉整个海沙帮。羽子就掏出一枚护身符放在楚哥的身上,楚哥再踏银岛,便‘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在银岛掀起一片血雨腥风。就这样,楚哥从霓虹国的流亡武士,变成银岛内外闻之色变的饮血死神,楚岛主!”
我又闻到了花街里的血腥。那些流血的男人们,何尝不是母姐疼爱的幼弟,少女深闺春梦的情人。我如果没有目睹那些不停从伤口涌出的血液,说不定也会跟着炎炎一起笑起来。
炎炎又换了一副狰狞面孔,“楚哥再次回到羽子身边,问,我想要钱,我不要挣带血的钱,羽子就不断拿出黄金交给他。楚哥再次从死神变成了财神。”
我轻叹,到底是个传奇。寻常女子,若有这般法术,还要男人干什么?
炎炎表情又开始夸张悲戚起来,“楚哥很好奇为什么羽子什么愿望都能满足他,一日他谎称外出,藏在家中看羽子如何为他变出黄金万两。这个时候,羽子打开陪嫁的箱子,从里面掏出一件羽衣,缓缓作法,公主的魂魄就附在了羽子身上。羽子作法的途中,发现了楚哥,顿时法力失效,羽衣穿在羽子身上就再也脱不下了。羽子变成了一只仙鹤,公主的幽魂驾着羽子变成的仙鹤飞向西天。再也无法回头,楚哥从此两鬓斑白,云游岛内外,买下和羽子相似肉身的女人,却再也买不回羽子的魂魄。”
我释然了,虽然炎炎做了多出篡改,但故事依然是传说中鹤妻的故事,其根源还是我族古早的羽衣传说,传播至东瀛的一个版本。
我淡淡一笑,说:“炎炎,这个羽衣的故事我听过,东方西方的版本都有。这个传说的其实真正意义是说,女人为妻之后,很多秘密必须如羽衣一般收藏到箱子里,如果一旦打开被丈夫发现,妻子便再也回不到家中了。西洋人不懂东方的曲折,省略了那些妻子啦仙鹤啦之类的委婉,直接说是潘多拉的箱子,一旦打开。飞出来的没有一件好事。炎炎,你长大了,很多道理你要学着明白而不要说出来。”
“明白什么?”炎炎没好气的问,但眼中明显露出了反感,我竟然犹豫了,真的要破坏她眼中的这份无暇吗?
我舀起一大勺菠萝冰咽下说:“人们说出口的未必是真的,说不出的才是千真万确的真实。”
我说到这,却看着她无邪的眼睛,真心希望她永远都不要明白这些道理。
我注视着门口,终于看到楚岛主回来了,他见炎炎不停对我叽叽呱呱说个不停,乐得耳根清闲,躲到一边和当地人抽雪茄寒暄。炎炎丝毫不觉,依然对我老大长楚哥短的不停嚼楚岛主的舌根。我并不打断她,只叫她小声一点,不要让岛主听见,含笑听她说个痛快,我也很久没有笑得那么开心过了。
热带码头的店都是通宵营业的,楚岛主要去舞厅,不肯带炎炎,给我们一叠钞票,要她和我一边玩去。炎炎带我去一堆机器的房间,用钞票换了很多玻璃珠,一颗颗投到机器里。玩的好的话,最后能哗啦啦出来更多的玻璃珠。炎炎对着机器能玩一晚上,我哈欠连连,竟然在炎炎身边睡着了。
天亮后,楚薄云依然神采奕奕的带我们上船。我从未见过如此大的船,我以前以为东兴的赌船已经很大了,但比起岛主带我上的这条船,简直就像是鸿雁边上的一根鸡毛,一艘船似乎犹如一个城一样大,在东兴的船上一个水手说他可以一辈子不下船,这次我相信了,楚炎炎在床上住的房间,化妆间浴室衣橱一应俱全,几乎花园都能搬到餐桌旁,我这辈子都不想离开。然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楚薄云,竟然住在普通商务舱,因此炎炎没有在她的总统套房里吃一餐饭,每顿饭都去公共餐厅渴望和她的老大会面,岛主却淡淡的说:“红颜华发惹人猜疑。”让我带着炎炎回到贵宾区。炎炎怒了,她拉着我去午夜成人俱乐部消遣,一个小女孩,坐在包间里面看脱衣舞,我看着洋妞们的肉体横陈,引发一点不好的回忆,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憋着一股气说,反正有人不在乎付账单。
第二天早餐,楚薄云临下船签单,看到账目上长长的一串数字,眉头皱都不皱一下,只是冷冷的横我一眼说:“请看好妹妹。”
整个旅程之后,竟然又消失不见,我和炎炎回到银岛,而我们的住处,在银岛三十海里外的未命名岛屿上的豪华别墅里,整个别墅只有一个年迈的佣人老头负责煮饭日常打扫,别墅里的房间要么乱的像台风过境,要么就封闭的像个坟场。炎炎寂寞的快要死掉,竟然在私家沙滩用礁石搭筑了一个人工堡垒,驯养了一对海豚,在潮汐接近时候和海豚打起架来。我看的瞠目惊舌,而岛上乏味的生活,也让我的恶趣味开始发作。
我开始悄悄的清点别墅所有物品,连岛主多年未穿的皮靴都翻出来登记造册,我学着用炎炎的口吻哄骗佣人说自己是天价古画的代替品,除了岛主本人,任何岛民都无权过问代替一亿九千万天价古画的我,在岛上的所作所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