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家门口的巷子,距离家门还有两步路的时候停下,跟小叶姑娘道别。生怕我那爆脾气老爹见我回家太晚,把气撒在她身上。我心惊胆战的推开门,看见父母正跟一个人坐在院子里聊天,气氛很是绥靖。
接着月光,我看见那个人正是班上的余茜,更加疑惑了。
母亲很温柔的对我说:“排练到这么晚啊,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到学院里去要人啦。”
余茜笑笑的对我妈妈说:“是啊,虽然我家离这不远,但是我爸妈这会恐怕也等的急死了。我这就回去了。”她转过脸对我俏皮的说:“文瑾,等了你这么久,有点事今天一定要给告诉你。嗯,我能单独跟你说吗?”
我们在门口背光僻静处,她压低声音给我说:“我告诉你爸妈,你要参加校庆演出,排练到了现在,回去可别说漏嘴了。”
“辛苦你了。谢谢你特地跑这么一趟。虽然我并没有被学校留校,可我还是要谢谢你。”
我感激至极,在学院,我因为自卑很少主动和同学说过一句话,对余茜,几乎没有和她说过话,她突然来我家安抚我等到焦急的爸妈,不管是为了什么,我还是很领情的。
她表情突然扭捏起来,咬着嘴唇,看我的目光突然变的幽怨起来,“你是和冷千山出去的吧?”
我想起下午的遭遇,顿时满面通红,眼里又湿润起来。
我好容易平静下来说:“算是吧。”
“我就住在你家附近,放学回家路上,我亲眼看见你和冷千山去冰屋了。”余茜的口气似乎有点难受,“我其实本想和你做朋友的,可是,可是你和孟琉璃的哥哥莫忘在一起,就不该再招惹冷千山。”
我叹气,诚恳的对她说:“我没有和莫忘在一起过,我起初甚至不知道他是孟同学的哥哥。我……我……我一点也不喜欢莫忘。”
我抬起头,看见余茜竟然脸孔也涨红了,她很难为情的对我说:“我应该看出来的,孟同学没有说错,你弹琴真的是为了……为了让冷千山注意你,是不是?”
我沉吟片刻,终于点头承认。心中突然明白,余茜也在暗恋冷千山。想想也没错,冷千山眉目俊朗,高挑的身材,英俊的赛过电影海报里任何一个男明星。这样的他在学院里的女生眼里,不喜欢他的女生只怕不多,余茜喜欢他,一点也不奇怪。
余茜又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的脸说,“也难怪,你这么漂亮,又多才多艺,冷千山被你吸引我也无话可说。但是我今天来,并不是为了冷千山。只是想告诉你,你最好不要答应校庆演出的事情。”
“为什么?”
“我是班上的文艺委员,关于校庆的节目单,分给我们预科年级的时间很有限,如果你参加,咱班上同学准备很久的合唱就会被淘汰。我们昨天给校方预演,文娱负责老师对我们的合唱很不满意,才去找的你。”
我突然想到孟琉璃最近没为难我的原因,不是她真的放过我,而是她参加合唱排练没时间而已。我悲哀的问:“是孟同学让你来给我说这些吗?”
“不,才不是,”她的口气中竟然有几分不忿,我有点诧异,见她愤愤的说:“不要把我当成她那样的不良少女,我只是看不惯她仗着她哥哥是校外的飞车党,整日在学校横行无忌,处处欺负人。”
我回忆起来,余茜确实从来没有跟孟琉璃一起欺负过别人,甚至在大家都迫于孟琉璃的势力不得不嘲笑我时,她都没有跟着附和过。在今日之前,我一直以为她是极斯文腼腆的女子。没想到她也是个极有骨气的女子。我不禁对她格外有好感。
她此刻却情绪激动的说:“我以前以为你敢和孟同学作对,是因为你很勇敢正派。可现在我知道你的心思后,我不确定你是不是因为冷千山,才故意和她斗气。”
“什么意思?”我更加不解。
她很耐心的给我解释:“孟琉璃在升入预科之前,曾经在中学部的时候就跟冷千山表白过,冷千山拒绝了她。现在在学院,只要是冷千山喜欢的女生,都会被孟琉璃捉弄敌对。你并不是第一个。”
“那你?”我看着余茜清秀的面庞,猜测冷千山在遇到我之前对她动心的可能性,以及孟琉璃敌对她的可能性,可是她后面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路。
“若不是姓孟的她哥哥也看上了你,出言警告过孟琉璃好几次,你恐怕早就被孟琉璃欺负到头破血流了。可是你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不但抢走了她在晚会上献唱出风头的机会,还抢走了她的冷千山。你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只怕她哥哥也保不住你。”
我听着她坚决的口气,心里有点寒意,但是孟琉璃如此陷害我,我又怎么能轻易低头。我拦住要走的余茜问:“校庆晚会上的表演真的这么重要吗?”
余茜思考一下,慎重的说:“这个可不仅仅是姓孟的在乎这场表演,班上很多人都把这当成见识上流社会的机会,校庆晚会后,校董会邀请和演出的同学们共进晚餐,那些校董都是社会名流,其中有本港总督的妹妹,还有银岛富商楚薄云。”
又是楚薄云,他这样的权贵还真是可怕啊,可是,这和我何干?
我看着她斯文的身影,友好的问:“余茜,你呢?班上的人除了你没有一个是我的朋友,我现在在学院只有你这一个朋友,我只想知道你的想法,你想参加吗?”
余茜失望的摇摇头说:“我虽然看不惯孟琉璃,可班上的活动,哪个不是她说了算。合唱团需要女生参加,班上女生就这么几个,我没有你那样的勇气,敢拒绝她的意思。所以这些天也参加了合唱排练、”
我低头,是啊,孟琉璃的霸道我又不是不知道。但是对于余茜,我还是挺认同的,“你呢,你愿意不愿意参加校庆表演?”
她也低头,声音更低了,但却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大家希望统一服装,而我们学院并没有制服,女生要统一穿黑色皮鞋,我已经求爸爸给我买了。还是特意在洋商公司买的,很贵呢。”
我明白了,这么贵的鞋子应该有穿上露脸的机会,她想参加。我依然笑着给她说:“你说你家离我家不远,以后在学院孟琉璃不知道的时候,我们多走走吧。”
余茜脸上的落寞被笑容代替,格外静美优雅,她给我挥挥手道别说:“再说吧,周末见。”
我看着她离开小巷,摸了摸手腕的丝线,对着月亮双手合十同彼岸道谢。--也许余茜做不了我的贵人,但是我真心感谢老天这个时候给我这样一个朋友。
周末过去了,又到了上课的周一,我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学院,我知道,孟琉璃一定又会针对我了。
果不其然,我只是下课去教导处澄清自己没有碰同桌丢失的午餐钱,回到教室就发现自己的课桌上写满了污言秽语,而我又发现别人看我的眼光有异,才发现背后贴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洪兴飞车党压寨夫人”还画了一根箭穿着的两颗心,上面写着我和莫忘的名字。
我气的将纸片撕的粉碎,一想到莫忘,我就想起那夜的凌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放学,值日打扫的女生临时有事,要我代劳,我不情愿的答应,我正要把拖把拿到水房冲洗,余茜拿着本子走到我跟前说,“潘同学,你的英文作业有错误,老师托我给你传话。”她摊开本子,我作业后多了一行娟秀的小字,“孟同学在水房堵你,危险,快跑!”
她板着脸对我装腔作势:“你怎么这么粗心,拼错这么多字,书写也不规范,老师说你下次再做成这样,就要罚你不能上课。”她说完,又刻意强调说:“你这样后果很严重的,你知不知道啊。”
我见孟琉璃正站在后门,不得不将感谢的话全咽回肚子,佯装不耐烦的说:“我知道了。下次不会再犯。”
我目送余茜安全的离开教室,才磨磨蹭蹭的起身。就听见孟琉璃大声奚落我说:“机车党的压寨夫人!赶快干活吧!这儿是学院,不是我家后院,我哥不会来这帮你的,你挺着咪咪撒娇也没用。”她把拖把险些砸在我头上说:“快去冲洗拖把!”
我拿着拖把,被她押着走向水房,我看见水房里站着几个孟琉璃的人,知道此劫难逃,但是还是不甘心的用拖把绊倒她,飞快的向楼梯口奔去,可是学院是孟琉璃的地盘,她找人下了黑手,在楼梯口我被人推了下去,血肉之躯滚下十几阶楼梯,手肘膝盖被楼梯磕的剧痛,险些爬不起来。
孟琉璃七手八脚把我拖起来,完全不顾我扭伤的脚踝和流血的膝盖,一脸坏笑的说,“哈,幸好没事,你的骨头真硬,从那么高滚下来还真是一点伤都没有啊!”
她见我能站起来,又开始动粗将我拖到了水房,我一进去,水房的门就关上,班上一个壮硕的女生站在门外说:“看什么看,水管维修,走开走开,这儿停止使用,给我去用楼下的去!”
我被逼到角落,见孟琉璃一声令下,一桶污水就从头顶泼下来,我满身的伤痕沾上污水,蛰痛难忍,接着就浑身恶臭熏的我睁不开眼睛。我掏出手绢抹掉脸上的污水。孟琉璃笑笑的说:“你做错事了,自己好好给我反省一下。”
我恨恨的看着她,咬紧牙关,一句话也不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