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连长孙无尘和段雪楼都无法一眼认出这人的身份和来历。

他那一身衣裳不像中原服饰，艳若红颜，宽遮水面，各种怪异的装饰非玉非石，上肩甚至有羽毛生出，比魏晋道服还要古朴，像极了某种远古巫祝所穿的祭祀之服。

手中之物非笛非箫非玉，也绝不是大唐能找到的乐器。

此处对巫祝文化最为了解的当属白星君。

那人所穿的怪异衣裳，和白星君在司天台所穿的星辰玄服有相像之处。

"那是先秦楚人的祭祀巫服。"

白星君果然见多识广，刚才那条"玄蛟"众人也是从他口中得知。

"先秦？都过了一千多年，还有秦楚？"

在国子监历史课上，除了第一次看到李凉夜，长孙无尘还学到不少历史知识。

白星君："可知桃花源？"

众人哑然，白星君的意思是古人为了躲避战乱，迁入与世隔绝的桃花源，外界历史与他们再无关系，不知有汉，不知魏晋，确因此保持了上古时代的文化特征。

只是一千多年前的"楚人"出现在千年后的长安，依然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这荒诞的推论却成为现实。

前方渭河水面静谧无波，仿佛河神也被那人和夜公子的气场冻结。

显然这两个人从玄武门打到此处已进入僵持阶段，但越是这种时候越关键，因为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

长孙无尘等人的到来打破了这个僵局。

玄蛟最先注意到长孙无尘，"还敢追过来？老夫今晚吃定你！"

他习惯性吐出舌头，身体往长孙无尘这边伸，却被他身旁的男子叫住。

"今夜到此为止。"

声音出人意料的清远悠扬，带着淡淡的口音，和他那身古服以及面容相配，给人明目悦耳的享受。

他这句话即是说给玄蛟听，也是说给对面的夜公子听。

因为隔着云雕面具，无法看到这位神秘的夜公子的表情。

可以听他的声音。

"奉劝你收手，回到自己的地方去。"

男子不为所动，也不愿有更多言语，身旁玄蛟和他心意相通，颇为不啻瞧了长孙无尘一眼，似在警告"小子给老夫记着"，随后一头扎到渭河水中。

水面生成旋涡，旋涡染成黑色，像一道龙卷升腾起来，将男子包裹其中。

长孙无尘即便不懂，也知玄蛟和这男子要走，玉玺还没找回来，他如何甘心？

"别走！玉玺还我，不然别..."

话到一半，不是身边之人制止，而是夜公子向他打了一个止住的手势，示意不要近前。

还特意跟长孙无尘强调："站住。"

如果不是夜公子制止，长孙无尘冲过去的话，一定会吃苦头。

因为在即将消失之前，玄蛟和那男子有一段对话。

男子问："是他打断你的角？"

玄蛟啐了一口，"要不是你叫老夫过来，今晚一定吃了他。"

那男子特意打量了一眼长孙无尘，瞳孔里有绝世的阴森，似乎只要长孙无尘往前一步，他和玄蛟就会将长孙无尘彻底抹杀。

既然夜公子将长孙无尘叫住，他便带着对长孙无尘最后的眼神，连同黑蛟逐渐消失在黑色的旋涡之中。

了然无踪，河面恢复往常，平静如许。

只剩长孙无尘等人满腹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