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尘还愣怔在原地，前边的执金卫和一众武将纷纷追了出去，那架势恨不得将李凉夜就地正法、碎尸万段。

由于李凉夜成功将夙昭也推到了他的对立面，前面的太子便在御前对夙昭吆三喝四。

"还不给本王追？！追上去，杀了他！杀了！"

和这位娇惯跋扈的太子不同，座上的皇帝不失一代雄主的风范，仍以纵横天下、鄙睨群雄的君王姿态正襟危坐，多年以来，他的双手已经很少沾血了，但他的眼神和气度时刻告诉所有人——他并非什么慈主仁君。

"抓活的来。"

皇帝不急不慢说了一句，从容不怕，风轻云淡，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只是无足轻重，犹如过眼云烟。

他这句话害得全场一阵沉寂，半晌无人回应，直到身边一位多年伺候的公公深谙圣意，缓步走到长孙无尘身边，提醒道："中郎将，陛下跟您说话呢。"

长孙无尘这才回笼了意识，将视线从李凉夜离开的方向收回来，赶紧向皇帝行礼。

皇帝身体前倾，一字一句道："听魏真说你和他交好？"

长孙无尘："..."

皇帝："就由你把他带来见朕，可行？"

长孙无尘陷入皇命和本心的两难，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仍是一旁的公公提醒，"中郎将，陛下问话。"

长孙无尘正欲开口先为李凉夜解释，夙昭察言观色，赶紧用司夜令阻止："说再多有什么用？赶紧出去商议切实可行的办法，这不是我们该久留的地方。"

长孙无尘："..."

理智告诉他夙昭是对的，便违背本心向皇帝复命，"臣领命。"

说罢和夙昭一道转身追出大门。

本以为李凉夜已经走远，毕竟门外再多的禁军和武将也拦不住他，但当长孙无尘追出承天门，才知事态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

皇宫的禁军是没法将李凉夜留下，但司夜台的人却可以！

以宇文化蝶为首的司夜台众同僚将李凉夜团团围住，外层则是不计其数的金吾卫、执金卫甚至羽林卫，所有人都把矛头对准了李凉夜。

看到这一幕，夙昭亦不解，忙问长孙无尘道："她们也中了梦境？"

长孙无尘扫了一眼，白貘神的神元回馈给他的反应比"中了梦境"还糟糕！

中了梦境还有办法解开，但如果是"知道了"那便再也没有挽回的可能——宇文化蝶这些人知道了李凉夜的身份。

宇文化蝶为了表示对魏王和新朝的忠诚，一定会不遗余力剿灭李凉夜这个余孽。

而司夜台那些同僚则对李凉夜充满了无解的误解，他们误认为李凉夜这个"少掌司"隐瞒了他们，利用了他们，将他们当做复仇的棋子，甚至李凉夜和黑衣女、红衣女本就是一伙人，是祸害长安百姓的真凶！

这些错综复杂的心思和情绪混合在一起，便生成对李凉夜欲杀之而后快的仇恨。

长孙无尘忍不住提剑冲过去，却被夙昭及时拦住，夙昭的考虑是以长孙无尘对李凉夜的感情，他一定克制不住，会被感情冲昏头脑，一定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护送李凉夜走，这便毁了李凉夜在大殿中对他们的一番心血。

"你别动，我过去想办法送他走。"

为了打消长孙无尘的念头，纵身向前时还刻意留了一句话。

"你想害他便跟过来。"

长孙无尘果然不敢动，却是留在原地不知所措，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凉夜孤身面对千万人的敌意。

正此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长孙无尘脑海里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