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这个空间彻底陷入了毁灭。

高台崩塌，四周悬浮的陨石飞速聚拢，有的干脆就从长孙无尘眼前飞过。

由于高台四分五裂，鹿辛画在地面的阵法也破损了部分。

桑云还在那边抱着鹿辛不肯松手。

鹿辛知道桑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

但他进来时就抱着必死的决心，要用自己的惜命换桑云的平安，且不说他已是将死之身，就算还有活下去的可能，他也不会出去。

如果跟着出去，桑云一定会为被他拖累，甚至不惜做出疯狂的举动，武家那些人就是例子。

所以他用最后的妖力将桑云捆住。

他说："活下去，活下去..."

桑云似乎早预料到他会这么做，只是看着他，沉默不语。

到了诀别的时候，鹿辛再不敢看桑云的眼睛。

他将桑云推开，向长孙无尘和李凉夜道："把他带走。"

长孙无尘："..."

李凉夜伸手将桑云拉过来，拉到阵法的中心。

他们一同下沉，只留鹿辛在这等待最后的毁灭。

长孙无尘这时感到下半部分的身体都是冰凉的，这意味着他们胸口以下都沉没到了阵法里面。

看着鹿辛逐渐在自己眼里变得模糊，长孙无尘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旁边的李凉夜和夙昭都不说话，就连玄蛟这种"泯灭妖性"的妖灵也缄口不语。

大概物伤其类，桑云和鹿辛之间这种遭遇让玄蛟也产生共情，肯用自己的性命成全对方，无论是妖还是人，这本身值得尊敬，令人动容。

长孙无尘的感情有李凉夜理智，却他比李凉夜更细腻。

他看了眼身旁被李凉夜强行拉过来的桑云，他知道这时对桑云来说沉默是最好的劝慰，在桑云和鹿辛之间他也不好多言，但他看见桑云面无表情。

最重要的是，他发现桑云的眼睛没有看向鹿辛，也看不出悲伤，只有无神的空洞。

长孙无尘心里下意识响起一个声音。

"不对！"

长孙无尘自顾自说了一句，"不对劲！"

李凉夜皱眉，长孙无尘："这桑云不对..."

他刚要解释以桑云对鹿辛那样的感情，不可能如此轻易离开，放任鹿辛独自在这种地方成为陪葬品。

身边的这个"桑云"散成了白色的丝线。

李凉夜："..."

他们都受到了桑云的"欺骗"。

他们看见桑云原本用来阻挡那两个女人的白线往鹿辛缠绕过去，围在鹿辛身边，缚成一个茧。

而桑云本身成为了那个茧的编织者，他从那些白线中显露真身，将他和鹿辛裹在其中。

长孙无尘看见桑云拉住鹿辛的手，白色的丝线在他们身上织成雪白的衣裳。

继四神云衣和烟波浩渺之后，桑云最后编织的作品是他和鹿辛的丧服，要给这两套衣服各自取应景的名字，一作"生不相依"，二是"死不相离"。

鹿辛看见桑云出来的那一刻，心中翻涌的感情无以言说，他颤巍巍地蠕动嘴唇，他有无限的话语可以和桑云诉说，这时找不到合适的一个字，一句话。

桑云却说："你一直想和我做一套衣裳，这可以么？"

鹿辛："..."

他无法言语，面上却露出了笑容。

他最后对桑云笑了。

他们相拥，他们消失，他们在这永恒的时间中成为孤寂的一部分。

但他们与彼此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