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永冰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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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月华发给他的是近照。
这足以说明无论对曾去过的异世界有没有留念，两人都还在联络彼此。
何南从那张照片上一眼就认出了永冰阳，又把它对应到了眼前人，他“啧”了一声，向何南看来：“又是你啊。”
“不好意思啊。”何南说，“毕竟我们世界的使者被欺负了。”
“……他们那天喝了点酒，你就不要在意了。”
同样身为英雄，永冰阳应当一眼就认出史蒂拉是某个世界前来的勇者。
是以当何南和奇易赶到时他拦下了自己的同伴，因为他明白，再纠缠下去双方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那他对于何南今天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又知道多少呢？
“本来，我们在这个世界就是弱势群体，面对强权，自然没什么好说的。”轻飘飘的一句嘲讽，永冰阳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但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你。”
“我？”永冰阳哑然失笑，笑容在霓虹灯的闪烁下显得有些滑稽，“为什么？”
“那天晚上的使者，是从迪沃亚来的。”何南说。
永冰阳的表情立刻变得微妙起来，而从他的表情上，何南肯定了另外一件事：齐月华还没有把他们的交谈告诉他。
要是那样，他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反应。
“就算如此——”
“她是来告诉我，迪沃亚的状况变得更糟了。”何南说着，向他踏出一步，“因为被另外一个世界影响。”
他没有说佩尔孔纳亚的名字，可永冰阳却已经猜到，他别开目光，往向街对面墙脚的暗处。
“啧。”他轻轻咋舌，“所以，你是来为你的世界寻求帮助的。”
声音如被扰动后恢复平静的湖水，尽管看起来一片平静，却依然能窥见是波的痕迹。
——他在动摇。
何南察觉到了这点。
“是的。”他立刻承认，“为了迪沃亚，我希望你们能再度拯救佩尔孔纳亚。”
“‘你们’啊……这么说来，你见过月华了吧？”然而趁热打铁的计划并没能奏效，永冰阳迅速恢复了冷静。
“就是她告诉我是你的。”何南一顿，而后回答道。
“还真是多管闲事……”永冰阳嘟囔着，“她应该明白，我和她的想法是一样的才对。”
“你是说，决定放任佩尔孔纳亚毁灭这点吗？”
“啧！”永冰阳狠狠踹了脚身边的招牌，“闭嘴。”
招牌“哐”的一声，承载了他所有的愤怒摇摆作响，又很快消失在街道的嘈杂声中不见踪影。
何南只觉得自己背上又有冷汗划下，他下意识地去握口袋里的藏水，在来这里前，他特地把它放到了那里，以备不时之需。
“……？”
藏水在发热。
回到根源世界以来……这样的事情一次也没有发生过。
店员听见了外面的响动，走出来查看状况，永冰阳三言两语将他打发了回去，他转头打量了何南两眼，便转身回到店中。
门帘挡住里头的状况，何南看不清那里究竟在做些什么，他也不想知道，比起这些，永冰阳才是他要面对的现实问题。
经过店员一来一回，永冰阳似乎稍稍冷静了，他看着别处，用一只手摆弄着自己的手链，何南注视着他的脸侧，借着霓虹与路灯的光芒，他能看出那张脸上满是拒绝。
“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助，我甚至无法前往佩尔孔纳亚。”可他没有放弃，“只有你们……才能打开通往那里的门。”
英雄是打开通往另一个世界大门的钥匙，一把钥匙对一把锁，何南这把钥匙，除了迪沃亚外，哪扇门都不能打开。
对于现在的何南来说，这是个巨大的制约，而制约他的不是旁物，正是这个世界……
“你想怎么做悉听尊便。”永冰阳冷冷回道，“你可以尝试去说动月华。”
“她可是在复习准备高考呢。”
“难道你不是吗？”永冰阳瞥了他一眼——由于是在放学后过来的，何南身上还穿着校服，“高中生就好好备考就得了！”
“我就是在这样做啊。”何南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可是为了高考加分，才去拯救世界的。”
“真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永冰阳讥讽着，“为此，你什么都可以做吗？”
何南注视着他，视野的一角，蓝色的闪电被手指紧紧地攒着。
他答道：“齐月华对我说，不管怎么样，别让自己后悔。”
这不是个正面的答案，齐月华这个名字却足以让永冰阳动摇。
手指更加用力地握紧了蓝色闪电，尖端刺入了指尖——何南看着都觉得疼，不一会儿，蓝色的顶端染上了一层红。
永冰阳这才恍然惊觉地松开手，目光垂落，在四周的光中晦暗不明。
何南忽然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的左眼，招牌上的灯光一下子和背景融成了一体，永冰阳的身体染上群青——除了他的手腕之外。
——那是……
“无论如何。”永冰阳开口了，打断了何南的注视，“另谋高就吧。”
“喂，等等……！”
在何南拦下他前，他已经背过身，走向店铺深处。
留下迪沃亚的英雄呆立当场，过了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已错失了机会。
“该死……”
和齐月华一模一样。
甚至没有打探佩尔孔纳亚的状况，明明动摇了，却仍执意背过身去，视若无睹。
可他们能装作没有看见，何南却不能，再度前往试炼之地时的一切历历在目，他绝不能……放任不管。
…………
……
“何南！”
奇易在第二天放学后出现在了校门口。
何南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后者一路小跑地冲到了他跟前。
“史蒂拉之前来找我，她说——”
“等等。”何南打断了话语，“别站在这里说话。”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周围人们投来的目光更加扎眼。
“女朋友？”一个同学问道。
“系谱系的人。”何南不动声色地回答道，“我拜托她照看一下我的世界。”
“哦。”同学点点头，没再追问，何南拽住奇易，暂且脱离了校门口的人潮。
——那句话其实完全没有掺假，几天前分离时，何南的确拜托过奇易，留心一下世界树系统中迪沃亚的状况。
除此之外还有佩尔孔纳亚的，经过昨天在永冰阳面前的碰壁之旅，他正想着是不是应当到开城大学寻找一下奇易的踪迹，没想到她就这样大大咧咧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你刚刚说，史蒂拉来找你？”何南问她。
“对哦，上次去迪沃亚的时候给了她地址，告诉她下次直接来找我就好了。”奇易点了点头，“毕竟你要忙着学习嘛。”
何南花了一点时间才分辨出这不是讽刺，他问：“她说了什么？”
“她说，事情正在变得越来越糟。”
“怎么回事？”何南皱眉，“详细说说？”
“史蒂拉也没有告诉我很多……”奇易回想着，“她说，虽然植物魔物化的过程变慢了，但迪沃亚还是有不少森林开始出现了异动，……”
何南听完不由得一个头两个大，一旦森林中开始出现声响，也就意味着距离魔物出现并不遥远了。
情况不妙，并且是得争分夺秒的那种不妙，但他上次刚修复了位于迪沃亚的裂痕，它应当没有那么快开裂才对……
“问题，果然还是出在佩尔孔纳亚上吧。”他喃喃道。
“应当是的。”奇易点头。
何南扭头看向身侧街道，心里盘算着对方来这里的时间。
这次的放学时间比上次要早，但昨天差不多时间去的时候已经能够看到那伙人在店里。
更重要的是……要怎么说服永冰阳？还是干脆……
“啧。”他狠狠咬了咬牙，对奇易说道，“直接过去吧。”
“啊？去什么地方？”奇易一脸茫然。
“——去找佩尔孔纳亚的英雄。”
藏水被握在了手上。
现在这状况也顾不得管制不管制了，上次之后他认真地考察了一下，离他们最近的治安亭在学校另一侧的十字路口上。
山高皇帝远，他们无法帮他，自然也管不了他。
“你真的知道英雄是谁了？”奇易跟了上来，“还就在学校边上？！”
“嗯，昨天已经和他打过照面了。”何南的声音冰凉，“你也和他见过。”
“咦？我吗？咦？”奇易一脸困惑，“什么时候？”
“就是史蒂拉来的那个晚上。”何南的脚步顿了下来，“喏，来了。”
那伙人正迎面走来。
“咦？！”奇易口中发出了惊叫，“怎么、怎么回事？！”
何南没有理她，他闭上了右眼。
左眼中色彩缤纷，随着对方的靠近，那色彩竟然越发鲜明了起来。
藏水在低声嗡鸣着，他握住刀柄，压低了重心。
——这样的话没有问题。
眼睛正在刺痛，藏水上开始聚集起色彩。
“这不是前几天的那位吗？”有人注意到了他，奇易担忧地从背后扯了扯他的袖子，“有什么事吗？”
“抱歉啊。”何南说道，“——与你们无关。”
这刹那，聚集在刃上的色彩向外爆发而出，狂风一下子席卷了整个街道。
到处都是因此而起的尖叫声，连奇易也发出了夸张的“啊？”的声音。
然而在狂风中，永冰阳屹然不动，他逼视着何南，声音听起来咬牙切齿：“你到底想做什么？”
何南抓住了奇易的手，低声说道：“我可不确定这能不能成功。”
“诶？什么？”
他拽着奇易冲了出去。
“什——”永冰阳一脸惊讶。
何南径直朝他冲去，一把抓住了他带手链手腕。
而后力量催动，巨大的光芒马上将他们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