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
桃白业已经察觉到了当自己的身体被攻击时,灵体会呈现什么样的状态吗?
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掌握了这点吗?——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小梦?!”
“放开她!”
两个声音几乎在同时响起。
桃白业已经抓住了宵若梦,她的指尖苍白得完全没有血色。
“哈、哈哈哈……!”她放声大笑着,而宵若梦张着嘴,却没有任何声音从她嘴里冒出。
她的脸上也失去血色,仿佛转瞬之间便被寒冰覆盖似的。
而徐浩之已向她冲了出去,桃白业的身体轻飘飘地、落在了他与宵若梦之间。
女鬼的面容已完全狰狞,她抓着宵若梦的手覆上了一层白霜。
她说:“你陪我一起来吧。”
“……?!”
“小梦,别听她的!”洪梦昊冲宵若梦喊道。
她试图再通过攻击桃白业的身体来影响她,但已抓住宵若梦的手无论如何也不会松开。
徐浩之的身体也僵住了,那种僵硬洪梦昊曾经见过——当桃白业碰触他的身体时,他总是会这样僵硬。
像是生命都被那女鬼吸走了一样;桃白业正在摄取他人的生命以让自己活动……就像这屋子吸收了她而后变得更加强大了一般。
“哈、陪我一起留在这里吧……哈哈……”女鬼正发狂地笑着,“你也会——成为这里的基石。”
从方才起,她的表情就扭曲异常,但到了话语的最末尾,一切却又似乎都平静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屋子的嗡鸣声再度响起,声音让徐浩之想起了当初他们试图从这里逃离时、屋子发出的声响。
——不想再被留下来。
如此哭泣、哀嚎,渴求着血肉的地方。
洪梦昊瞪大了眼睛。
她分明看见宵若梦那只被桃白业握着的手上,一个信封正渐渐出现。
那信封有着老旧的边缘,因为经年累月的摩擦,那里仿佛已接近破损——
寒毛一下子立了起来。
洪梦昊见过那东西,那分明是已经被她烧掉的、死者的来信!
宵若梦的目光一下子变了,先前的神采转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麻木。
“那是——?”徐浩之也艰难地发出了声音,他不明白那到底会带来些什么,只是发出了困惑般的低喃。
可洪梦昊是知道的。
她几乎立刻就冲了出去,却被桃白业挡在了半路。
“想都别想。”女鬼说道,她站在洪梦昊面前,后者一瞬间切身体会到了方才徐浩之的感觉:
从脚下开始蜿蜒起的寒意似乎将她的身体完全冻结,力气也在这之中被逐渐抽离,她根本连半分也无法挪动身体。
而桃白业一来这里,那边的徐浩之就能动了,他一个箭步冲向宵若梦,可后者已经打开了信封。
看到信上字迹的一瞬,徐浩之的瞳孔就因为惊恐而收缩了——毕竟,那上面的文字,他曾经熟悉无比。
“。”
“小梦!”他抓住了宵若梦,“别看……!”
“已经迟了!”桃白业则高声笑道,“她已经……她已经……啊哈哈哈!”
下个瞬间,宵若梦甩开了他的手,她的眼瞳中映照着另外一个人的身影,那场景让徐浩之不由得一怔。
——之前在走廊上。
在宵若梦消失在黑暗中时,她眼底便是这样的光景。
现在……她又要到什么他不知道的地方去了吗?
他不想那样。
可宵若梦没有给他阻止的机会,她向后退了一步,将信紧紧地摁在胸口。
“她……她在这里……”她说道,声音因激动而渐渐抬高,“念秋她就在这里!”
齐念秋。
她的身影似乎出现在了这房间的墙上,在无数双手之间影影绰绰。
毕竟她也——
“和这里融为一体了。”桃白业低低地笑着,“不会离开、不能离开……”
齐念秋的面容似乎因她的话语而变得扭曲,她的手如同那墙上的无数手般、向着宵若梦伸出。
那只手与其它手不同,它是白色的,在黑影间显得格外异质。
……就像桃白业、在他们间也显得格外异常一样。
“住手!!”
洪梦昊爆发出了尖叫。
巨大的、闪烁的文字在她眼底蹦跳。
她看着它们崩溃、坠落、从高处向着地面俯冲,泛开的血色破碎且凌乱。
已完全没有生命气息的苍白手臂朝身侧伸开,与记忆中的相比,脆弱得让她心碎。
——洪梦昊在现场,看着她坠落,却什么都没能做到。
这份记忆呼啸着侵蚀脑海。
正如在学校里,那夕阳的光芒呼啸着侵蚀着他们的脑海般。
而今,她也能如徐浩之一样看见那些景象,在意识或者没有意识到的地方,各种各样的事混杂在了一起。
宵若梦向齐念秋走了过去,无数双手忽地从办公室外涌了进来,它们的手臂长得不可思议,一看就是为了将她彻底捕捉而生的。
“小梦!”徐浩之拽住了她——却又一次被她甩开。
桃白业注视着他们,而后忽地飞掠过去,苍白透明的手臂拥抱住了徐浩之的肩膀。
颤栗感顺着后者的脊背流窜,他挣扎着着仍想前进,桃白业的手随即径直刺进了他的胸口。
“咕呜……!”一声哀鸣。
洪梦昊再度抄起了先前被丢下的椅子。
她能感受到屋子正在渴求的血肉,她仿佛已经听见了那些话语。
它们的声音无以名状,但其间情绪却能清晰地传抵她脑海,她理解了它们想说的事物,为之颤栗不已。
洪梦昊想,她不允许那种事发生。
——她被设计出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先前那些道德上的困境转瞬间就已变得不再重要,她一咬牙,抬起手中的椅子。
用尽全力砸下。
尖锐的椅腿成了她的兵器,狠狠向桃白业的小腹刺去!
女鬼发出尖锐的惨叫,她的身体在躯体上鲜血涌出的瞬间开始扭曲。
但洪梦昊没有停手,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她一直重复着单调而可怖的动作,脑海被冲动的情绪充斥,直到椅腿完全穿过桃白业的身体,她都没有停下。
而女鬼的身体也就在这时被染成了一片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