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她还没有从方才小姨说的千万理由这句话中缓过神来，对于以上所诉没有仔细想想，着顿饭她没吃几口就放下了，和绿棠聊了聊，就说辞还有活儿要干，等赶快。墨轩没有反对的点点头，他仿佛是看透了她的尴尬，自己优雅地吃自己的饭。

他看着青木染逃也似的背影，他不知道终月的目的，不知道她要染儿到底有何用处，所以他得更加保护好她，云凌两兄妹也好，终月也好，没有人能伤害到她。

至于绿棠，他一直小心翼翼的对待，尽量不让她发现他恢复了记忆。

还有那个小女孩翟启晗，听说她害染儿差点死在了龙蟒洞穴之中，他不敢想当时情况如何的危急，她当时是如何渴望他在她的身边。不过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染儿又原谅了她，也就先这么过去。以后有他在，谁也别想伤害她分毫。

他让冥玦给他看了他离开的这几年，青木染在蓬莱岛上生活的点点滴滴。她每年在起眺石上等待着他，风吹日晒，狂风暴雨，他看得心痛极了。还好有南无笙一直陪在她身边，总没辜负当时他要照顾好她的承诺，只不过他真的不怎么喜欢他。

他只能说在蓬莱的这些日子，她变得坚强了，变得勇敢了。但他不愿意她再受苦，这件事解决之后，他就立刻带她回桃花涧，不理人世。

墨轩与他们浅酌了两杯，就草草收场，他总觉得今天的青木染又些奇怪。

回到院子里，就见她趴在石桌上发愣，她紧皱着眉头，苦着个脸似乎在全神贯注的想写什么，认真到连他回来了都不知道。

“染儿，外头那么凉，你怎么还在这里坐着？”

“爹爹。”青木染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墨轩，脚下踌躇着，想要靠近，却在犹豫什么。

青木染在月光下分外耀眼，墨轩不知怎么的心跳快了几分。刚想开口纠正她对他的称谓，却看见她的嘴唇蠕动，“我喜欢你。”

青木染没等墨轩思考，就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了他一下。

桃花依旧，人儿也依旧，那颗心却像他们身旁的桃花树上的一个小小的幼芽，悄悄的萌动，催发。

青木染甜美的清香扑鼻而来， 墨轩微微有些吃惊，俊脸开始飘过一丝红云。他活了几千年，遇到过那么多还没有哪次让他如此紧张的，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让他惊讶的是，他的心底里居然会有点愉悦。

墨轩刚要说些什么，被青木染的话语噎在了喉中。

“爹爹，其实我很害怕将它说出口，但我无法克制住这种感情，它就像潮涌一般铺天盖地，让我无时不刻想要告诉你。现在爹爹你已经把我给忘了，忘得真是一丁点都不剩，我还要死皮赖脸的要做爹爹的婢女，我也不知道这样下去能维持多久。”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上爹爹的了，现在喜欢上了，爱上了，却觉得异常的痛苦。因为我觉得我的爱好渺茫，根本就不会有结果。或许以前的爹爹从一开始就是把我当作女儿，可你眼中的女儿却开口说喜欢你，会感觉到羞耻吧！”

“很难堪吧！连我自己都觉得说不出口来。我很难受，喜欢上爹爹真的很难受。现在说出来了，那种难受却丝毫未减。”

青木染害怕墨轩凉薄的唇上下张合会吐出什么样的句子来，她肯定全都是她不想听到的。所以她急忙又说：“爹爹，我很自私。我发誓，这是我第一次对你施这个术，也将是最后一次。因为我不能忍受你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即使是你已经失忆了。”

墨轩感觉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他与青木染对视，青木染那双眼眸黑得如暗夜苍穹，仿佛将他的意识吸走，他下意识的叫了声“不”。

“你将忘记今晚我和你说过的话，你现在累了，想要休息。”青木染连她自己都想象不出来，她的声音竟然会如此颤抖，恍若带动着她身体里的每一根骨头，每一条寒毛。

墨轩的脸恢复平静，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就回房去了。

青木染无力地坐在地上，月光如血，如泣如怨，大颗大颗的泪珠浸入土地，深埋，一圈一圈，一点一点斑驳地面。她无法控制的哭起来，她用手捂住嘴巴，但小小的呜咽声还是从她的指缝中溜出来，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她还不够勇敢，不够勇敢的去面对爹爹的拒绝，她害怕去面对，她不是绿棠，一次一次的拒绝还是义无返顾，她没有那么坚强和伟大。

爹爹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子，说出来又有何用？以前的他或许对自己还有些怜悯和同情，但现在他不是以前那个爹爹了，他就更加不会对她好，想什么时候赶她走都可以。所以她要他忘记，这是自己的一次任性的小秘密，要深深埋入心底，至少这样爹爹就不会讨厌她了。

白泽兽这时从外面回来，见坐在地上哭泣的青木染，急忙跑过去问：“怎么了，染木头，你没事吧？”

“我没事。”青木染牵强的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

没事。

没事？

一般说没事的人，其实他们是想说他有事，就像赴京赶考的学子，自家的妻子在门口挥手道别：“你走吧！”其实她是想你不要走。多么矛盾的谎言！

青木染转头望向那扇合上的门，这扇门是她心里无法逾越的沟壑，这中间是有一条宽大汹涌的河流，是渡？还是退？

她想，就在刚刚她可能已经选择好了。

在那扇门的背后，那个仙风道骨凡人白衣男子并没有按照她的话睡下，而是神情复杂的靠在那扇门上，思索着，迷惘着，紧抿的唇稍稍松懈，却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抵在门上。安安静静的合衣睡去。

他是否该忘记？他是否想忘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