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系腰身,双刀在侧,刀者依旧是那个不苟言笑的江湖浪子,独行烟雨中,双刀作伴的漂泊侠客,如是而已。
清风烟雨润江南,决风雾缈伴尘寰。
刀者默默地抬起了脚步,拖着沉重的步伐,任由烟雨湿润了自己的衣衫,在这间合掌屋内,曾经装满了幼年时的乐趣,景致依旧,亲人却已不在人世作伴,这份情感,不是一字一句便能讲清楚的。
父与子已经很久没有像如今这般,共处一室,共品一川烟雨,共赏一眼江南。
品茶知时节,烟雨弥朦之中,是秋霜凝寒胆,今年的初秋来的实在过早了些,不过七月时节,便已入秋,盛夏不负旧人颜,秋雨漫霜天,只觉冷然而已。
老者偏好清淡之味,不喜浓茶,门口摆着那么一方紫砂茶炉,内中放着几丝顾渚紫笋,这是花熏鸿的习惯,茶色、茶味,皆是次要之事,品雨知时节,姑苏寒江梅子雨,唯有这间庭院的风景依旧,江南风光好,还看花满楼。
饮茶,此茶温热,入口清淡,雨润寒衫,只觉秋凉,饮下这么一杯清茶,倒是暖和了许多,老人家也有自己的小乐趣,对于邪皇而言,饮茶能够让其马上平静下来,这些年来,每日清晨,他都习惯饮下一杯清茶,聊表慰藉。
茶炉内中盛着木炭,烧的正旺,通体火红,雾气升腾,鼻尖萦绕一股清香,茶色尚浓,这里还有一只杯子,杯子不过只是粗瓷而已,处处透露着一股廉价的感觉。
茶炉的两侧,放着两张竹凳,应当是有些年头的老物件了!处处透露着一股岁月的气息,应是十年光景,不觉秋冷,只觉霜寒,岁月匆匆,留下的又是什么呢?恐怕只有这些刻骨铭心的回忆罢了!
幼年之时,这间合掌屋内,也曾有过兄弟二人的身影,吵吵闹闹的一天又一天,倒也值得怀念,那时候这里还是一间普通的茅草屋,只做品茶之用,倒像是自家开的一间茶馆了!
这两张竹凳,兄弟二人,一人一张,朱钰怜华还会拿上一盘糕点,煮上一壶香茗,花逝风和花逝烟就这样安静的坐在竹凳上,静静得聆听母亲口中的那些故事。
沉默无言,花逝风自己为自己斟了一杯热茶,茶色渐浓,有些烫口,花逝风轻轻的吹了吹杯中的这盏清茶,小酌一口,滋味不差啊!还是少年时的那个口感,当真不差啊!值得回味。
寂静无声,这对父子,不似寻常父子那般亲密,一言一行皆是一板一眼的态度,不苟言笑的表情,一样的沉默无语,或许正因如此,二人方是真正的父子吧!
茶炉上的茶壶烧的火热,雾气尚浓,清晨的江南烟雨,就是要配上这样一壶热茶才算过的滋润,一杯箐茗,含香入喉,淋了烟雨,湿了衣衫,来到茶炉边烤烤火炭,此刻的氛围刚刚好,父与子,静坐竹凳之上,品茶赏景,共享烟雨江南,这个场景倒是十分的温馨啊!
箐茗润喉头,这淡淡的触感,好似独行深涧之中的一点光芒,代表着希望,面对希望,刀者与剑者都选择了沉默不语,静赏这淡淡的茗香,滋味不差啊!
然而这短暂的平静却也只能算是一种逃避而已,父子二人皆有必须面对的抉择,沉默无语,只是不愿提及此事,令君心烦而已。
饮下一杯箐茗,花熏鸿的口齿之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茗香,顾渚紫笋的滋味不差,不差啊!值得剑者无限回味。
此战过后,花熏鸿的心中,倒是多了一些想法,这个江湖,从来未曾平静,一点涟漪之下,乃是暗潮汹涌的纷纷扰扰,江湖有名,不过只是虚名而已,饶是渢诡邪皇,也有值得恐惧之事,孰能无情呢!
正了正衣襟,老者的口中忽而发出一声轻叹,带着淡淡的哀愁,令君不禁心生疑惑,然而这声叹息,却是如此的真实,终究只是剩下了一声轻叹吗?
“风儿,这一年来,可有收获?”
老者轻声询问道,邪皇难得露出一点温柔,这试探的语气,令君不由得温暖了许多,此言可比腊月寒霜中的一抹温热,融化了冰冷,令君心安。
很久没有与父亲这样谈话了!记忆中的父亲永远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威不自怒,这股气场,摆明了就是生人勿进四个大字啊!其实一直以来,花逝风与花逝烟,兄弟二人都有点儿畏惧自己的父亲。
沉了沉声,花逝风放下了手中的半盏香茗,随后侧了侧身来,面向茶炉,伸出双手,感受到了掌心传递的一点温热后,花逝风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愉悦之感。
不过花逝风很快便将这种情绪隐藏了起来,一向严于律己的花逝风,很是抵触这种愉悦之感,生于忧患之中,方才能得到极致的进步,独行江湖多年,刀者深谙此理。
“走过了一些难行的路,见识了一些难缠的人,经历了一些难过的事,这些便是吾的收获。”
这便是花逝风的答复,三个难字,倒是用的巧妙,行走江湖,处处为难,这才是真正的江湖,独行江湖的仁义刀客,决风雾缈花逝风的名号,这些年来也算小有名气,江湖留名,或许正是因为刀者亲身经历了这三个难字赠予的锤炼吧!
此言入耳,老者的脸上倒是稍显三分慰藉之色,难行、难缠、难过,这个娃儿,这些年来应是有了不少的感悟啊!江湖可不就是这样吗!从古至今,江湖从不简单啊!此言不差啊!
“嗯,不差,不差啊!看来这些年来,你也成长了不少,为父倒也心安了!”
老者的双眸之中,可见些许斑驳,父子同心,三个难字其实触动了老者的心弦,为人父母,又怎么舍得自家的娃儿出去受苦呢!
他不再是那个蹒跚学步的小娃儿,他是一名刀客,决风雾缈花逝风,江湖有名,刀者的一言一行,代表着花满楼的脸面,如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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