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休息，放在手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
妍菲从包里拿出手机，屏幕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长号。犹豫片刻，妍菲接起。
“喂？”妍菲轻说。
“别忘记承诺。”一个低沉厉然的声音响起。
妍菲大脑“嗡”了一下，忘记了合嘴，手保持着接听电话的动作。
四周喧闹的说话声远离，妍菲耳边只响起电话忙音。
对方挂断了，妍菲心里也早已猜到是谁。
自己只不过发了一条信息给乔亚佑，就打电话过来警告！嘿，比狗的鼻子还灵敏来着！
是演电视剧吗？还要棒打鸳鸯？！
妍菲心里沉甸甸的，无奈地叹出一口气，随即收好电话，放回包里。
手抚在肚皮上，感受着里面的小生命。
几周大，没有什么动静，但妍菲还是固执地觉得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搏动。
纪晨偷偷地观察妍菲，鼻子间总会觉得嗅到一股薰衣草味。
女子脸上闪过惊慌，但脸色一瞬间沉寂于恬然的脸庞上。
纪晨对妍菲抱有十分的好奇，低头看着点名册上的名字，嘴角微扯，挤出一朵笑花。
嘴里嘀咕，迟—妍—菲，名字也带有花香。
“铃——”上课铃响起，课程继续。
妍菲翻出法语课本，继续听着先生的讲课。
抬头，眼睛又和纪晨那道打探的目光相遇，妍菲讨厌这打量的目光，眉头微蹙。
耳边听到后面的两个女孩子轻轻细语的争论，“你看，纪老师又在看这边了，是看我吧，是看我吧......”“是看我才对......”
呃——
妍菲忽然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呸！妍菲低头认真看书，听课。
再次抬头时，又发现纪晨扫过这边，两对目光碰撞，妍菲不躲避，坦然地接受直视。
纪晨被妍菲的坚定目光胶住，大脑一时忘记了下一句话语，动作停顿。
课室一片寂静。
纪晨深呼吸一下，快速调整自己，恢复上课状态，忽视妍菲的强悍直视，嘴里含着笑，眼神望着大家，实际对着空气，声音清朗地说：“大家有什么问题吗？”
在座的女生占大多数，女生们都被纪晨的笑容迷住，每个人都齐齐摇头。
南方水乡的女子性子含蓄，对待感情上会扭扭捏捏。妍菲感受到在场的气氛所浮起的粉红泡泡。妍菲满额黑线。
“好，那我们继续上课，像法语.......”纪晨继续上课。
刚刚碰撞的目光在纪晨心里碰出了火花，留下焚过后的痕迹，淡淡的，清晰的。
“老师——”
忽然一把南方独特的温柔口音响起。
大家停住手里的事情，将目光投去声源发出的人儿。
纪晨书写板书的身子又顿了顿，转身，看向妍菲，礼貌微笑地问：“请问这位同学有什么事情？”
妍菲接受到四周投来的目光，忽然察觉自己的鲁莽，摆身子微微坐正，敛气，淡定地说：“我去洗手间！”
全场同学收起八卦的心，齐笑起来，课室闹哄哄的。
妍菲挑眉敛色，乔装镇定。
其实妍菲刚才想说的话是，“丫的，你偷看谁啊？”
妍菲其实是被身后的两个女生弄烦了，一个说看我，另一个又说看我。听着她们的细细碎语，妍菲觉得耳朵嗡嗡叫，不得清净。
哎，都是些小女孩心思啊。
“请去。”纪晨忍住笑意，正经地说。
妍菲偷瞄四周，照情势看来，是必须演下去的。妍菲连忙站起身，坦然接受大家的打量。
因为坐在正中央，妍菲出去很困难。
课室响起一阵挪动椅子的声音。
妍菲心里困窘，但也板着脸穿过小路缝。
隐约听到刚刚那两个女生的悄悄话，“你说，她大，还是小？”“肯定大啦！”
大，你妹！妍菲心里怒吼！
（冲）动是恶魔啊。
当妍菲再次回来课室时，课程如常进行。
回到座位时，接收到背后那两名女生的目光，一刹那间妍菲读到了其中的千言万语。
呜呜，妍菲觉得丢脸丢到外婆家了。
妍菲按住心里的窘迫，脸上乔装安静，迅速坐好，努力集中注意力上课。
心里默念，都是做妈的人了，脸皮要厚！
纪晨举起课本，转身间，偷瞄了一下妍菲，黑漆漆地眼眸闪过笑意。
上课继续。
人们都说法国人最浪漫，法语是世界上最动听的语言。
可妍菲想说，学法语TM的难啊！
看着里面的像蚯蚓般扭动身体的字体，妍菲心里默哀。
选择了就必须坚持！
爱情上也是。
妍菲坐在座位上，想起那天乔亚宇送去医院的情形。
浓浓的消毒水味，白晃晃的医院墙壁。
妍菲第一次觉得白色是一种冷漠的色调。
躺在铺着白纸的软床上，带着口罩的中年女医生在给自己照B超，再一次确认是否怀孕。
感受到黏糊糊的透明胶液涂在肚子上，机器在肚皮上滑动，妍菲感受到全身的颤抖。
一切完毕。
妍菲连忙从床上坐起来，呆呆地坐着。
倏尔，妍菲拿到B超报告，在乔亚宇的陪同下，拿给了主治医生看。女医生拿到报告后，细看了下说，“刚刚一周多吧，现在是照不出来的......”
妍菲和乔亚宇同时懵住。
妍菲立马收拾好心情，静静地听着医生的话，低头默默地看着彩图上的奇怪图形。
这里边有一个茁壮成长的生命，那不是东西来着。
妍菲沉默一会儿，然后鼓起勇气，向医生咨询了下怀孕要注意什么。
乔亚宇蹙着眉头看向妍菲。
妍菲瞥了一眼乔亚宇，继续问医生。
两人静静地走出妇婴医疗室，坐在外面的休息椅上，两人默默不得言。
妍菲目光空洞地看着眼前经过的孕妇和小孩，耳边听到不远处婴儿的哭声。
扯开干涸的唇瓣，妍菲如蚊子般细声地说，“我做不到。”
连忙伸手往包里拿出支票，看着乔亚宇说：“刚刚做的一切，都是骗你的。”
“你的钱我不会要的，我做不到！”妍菲连续地哭噎说。
妍菲将支票塞去乔亚宇手里，手捧着脸，哭泣起来。
“我自己原本就打算拿掉孩子......只是我做不到......我想欺骗自己说，是你们逼我拿走的，支票就是证据，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呜呜......我心里过不去......”妍菲断断续续地哭着说着。
乔亚宇静静地听着妍菲的哭咽，没有言语，脸色平静，手不断地转动银戒。
看着不远处手术房外着急等待的人，听着传来的婴儿第一声破啼声，乔亚宇心潮在微微浮动。
人命关天，骨血相连。
乔亚宇闭眼静思，倏尔，睁开眼，慢慢地说：“孩子留下吧。”
“你劝亚佑回去美国。”乔亚宇接着说道。
妍菲哭着眼看去乔亚宇，心中忽然有一下子释然。
从知道怀孕后，不到两天的时间，妍菲心灵备受煎熬，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如何做。
妍菲觉得乔亚佑年纪还小，23岁，孩子只会是他的束缚。妍菲不想束缚着乔亚佑的翅膀。这个大男孩，应该属于更宽阔的世界。
“我养孩子。”乔亚宇继续说，“如果被其他乔家人知道你怀孕，我不能保证他们能做出什么。”
乔亚宇瞥了下妍菲继续说，“你别想靠着肚子里的东西飞上枝头变凤凰。乔家最爱面子。”
“拍电视剧吗？这世界还是有皇法的！”妍菲瞠目回嘴。
乔亚宇语气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妈妈就是被他们弄死的。”
妍菲怔住。
“你没得选了。”乔亚宇呼出一口气说。
妍菲皱着脸，最后，默默地点了下头。
乔亚佑，我擅作决定了。
我做了逃兵了。
我说过，只有你不放弃我，我就不会放弃你。
现在我先背弃诺言了。
举步维艰，我迫不得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