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妃听祈昊提起旧怨,顿时慌了神,扑过来抱住蓝望潮的双腿,“陛下,臣妾从没有害过太子殿下,他那时年纪,记错了!陛下,您千万不能误信,臣妾都是被华妃逼迫才害了祈萦,臣妾甘愿受罚,臣妾下面还有个女儿需要照顾,求陛下开恩。”
祈昊可不相信她的狡辩,“父皇,儿臣可不敢记错,当时是她亲手推的我!她害我一次没关系,如今她们又害妹妹,不定母后就是被她和华妃联手害死的,父皇不能轻饶了她。”
“昊儿,够了!”蓝望潮颓然坐回龙椅,摆手,示意太监们把芸妃拖走。
“陛下,臣妾是被华妃要挟没有办法才成了帮凶,陛下明察!陛下……”
芸妃的叫喊声越来越远,祈昊却仍是不服气,“父皇就是对这些女人纵容太过,才让她们如此变本加厉!若换了儿臣,只要一个皇后足矣,这些兴风作浪的*,都该杀!”
“你母后若是只记得仇恨,早就把这些女人杀光了,你乐见这后宫里的人全部死光吗?这对你这个太子有什么好处?朕跟你过多少次,不要只是杀杀杀的,凡事留有余地!”蓝望潮见他闷声不语,这才问,“祈萦怎么样了?”
“儿臣给她逼出剧毒,可惜妹妹虽然活了,却成了废人,儿臣医治不了,耶珈夙带着她去找舅舅帮忙了。”
“你舅舅医术高明,一定能治好她。断筋散和毒蟒的毒也并非无药可解的,放宽了心吧。靖宸和婉琼呢?”
“已经被儿臣接到到了东宫,纹竹正照顾。”
“你找两个乳娘,要无病无患体格康健为人持重的,靖宸和婉琼如此年幼,需得心照顾。既然耶珈夙把他们托付给你,足见对你的信任,这也是你和玖澜处好关系的机会,莫要失了。耶珈夙为此欠你情,自然会铭记于心。”
“是,父皇放心,儿臣有照顾孩子的经验。”
“哼哼,你有照顾孩子的经验?为父怎么不知道?你照顾过谁的孩子?若非你拉着耶珈夙喝酒,能生出这些事情来?”
祈昊惊觉自己漏了嘴,忙俯首,只答下半句,“儿臣只是一时高兴过了头,才多喝了几杯。”
“华妃一死,正硕必定悲恸万分追根究底,平*离他远,父皇开导他之后,你再找他聊聊。”
“是。”
蓝望潮坐回龙椅上,见他从下面起身,忍不住又开口,“祈萦这做妹妹的都有了孩子,你这做哥哥的却还连个子嗣都没有,你不是有几个侍妾吗?都是做什么的?要你成婚你不成,孩子也生不出来,真是让为父失望。”
起子嗣,祈昊窘迫俯首,慌乱地忙又跪在地上,“父皇息怒,儿臣……儿臣会努力的。”他寻思了片刻忙把话锋移开,“父皇,儿臣想妹妹醒来可能会想见靖宸和婉琼,不如儿臣带着他们去司徒府上,万一舅舅忙不过来,儿臣也好能搭手帮忙,再者,也可以避开和正硕冲突。”
蓝望潮看出他想逃,也就没有破。每次一提到子嗣的事,他就顾左右而言他,像是见不得光似地。
“你果然是和以前不同了,也该长大了,这样想再好不过,你也许久没有去见司徒峰那老家伙,见了他代为父问好,为了你母后的事,他定然还在恨朕。”
“儿臣会帮父皇劝解舅舅的。”
“你多带些精锐,一路心。”
“是。”
祈昊没有多耽搁,回东宫换了身衣装,了三百精锐,便带着纹竹和靖宸、婉琼上路了,近身随侍也只带了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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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珈夙此时不得不感谢祈萦偷溜出宫时弄到的那两匹汗血宝马,日行千里,快如闪电,黄昏时,他便带着祈萦冲进司徒府。
“司徒峰,司徒峰……快救祈萦!”
守门的厮认得他怀中的表姐,见事情不妙,也不敢阻拦,只能推开大门迎接。“这位公子,我们老爷和夫人不在家里,只有少主在家……公子……您别乱闯呀!”
厮忙大声叫少主。
司徒鸣熙蓝衣若水,从容淡雅地从正堂内走出来,瞧见冲进府来的黑色披风男子,又是惊诧又是戒备,“耶珈夙?怎么是你?”他见他神色焦急,怀中又抱着祈萦,本是要赶他出府的话又咽了回去,“你对祈萦做了什么?她怎么了?”
“她中了断筋散,快救她,快救她!”耶珈夙恨不能让祈萦马上恢复过来,“司徒峰为什么不在?他去了哪?祈萦会死掉的。”
司徒鸣熙忙让他把祈萦放在罗汉榻上,他扣住祈萦的手腕把脉,见她气若游丝,心疼地顿时红了眼眶。去年离开府时,她还好端端的。这才一年,竟弄得这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着实叫人心疼。
见他只是凝视着祈萦,一副相思泛滥的样子,耶珈夙恼怒却又不得不忍着火气,“司徒鸣熙,你别只把脉,快能不能救?!你若是不能救,我就去找司徒峰。”
“爹和娘去了嵩山少林寺拜访主持大师,恐怕一个月才能回来,你就算去了,那边没有药材也无法医治。我家还有一个人可以救她,只是,你去不方便。”
“谁?为何朕不能去?”
“是家姐司徒清嫣,自从她……”司徒鸣熙也不便和她解释太多,“她住在别院内等于是半个出家人,严禁男客入内,事不宜迟,我带祈萦过去。”
耶珈夙挡住他,“司徒鸣熙,你不会是为了不让我见祈萦编造的谎话吧?”
“你可以随我到别院门口,去了便知道我是不是骗你。”
耶珈夙不让他再碰祈萦,自己抱起她,示意他前面带路。
司徒鸣熙见他如此态度,也不想再多生是非,加快脚步带着他穿过花园绕过几座假山和庭院,走到了司徒府邸深处最隐蔽的别院门前,拱形朱漆门上挂着一个别致的牌匾,“清凉筑”。
司徒鸣熙敲了敲门,叫道,“姐,是我,祈萦中了毒被送过来,需得姐姐急救,还请姐姐开门。”
门旋即被打开,里面站着两个十五六岁的丫鬟,皆是面容清瘦,神情淡然严肃。“少主,姐吩咐要我们抬表姐入内,请您和客人留步。”
耶珈夙忙把祈萦送上前,她们一个抬着祈萦的上半身,一个抬着腿,虽然她们体格娇清瘦,却力气十足,也并不慌乱。他还是忍不住叮嘱,“你们千万心,表姐身上还有别的伤。”
“客人放心,先前表姐时常试毒受伤,姐从没有失手过。”丫鬟完,用脚踢上了门。
耶珈夙仍是站在门口不肯离开。
司徒鸣熙冷声质问,“你怎么把她害成这个样子?她不是有了你的孩子吗?她肯为你生儿育女,为何你就是不能善待她?”
“她若是在朕的眼皮底下,绝不会出这样的事。是华妃和芸妃害的。”
“南阕皇宫里的华妃和芸妃?”司徒鸣熙握紧拳头,“这两个*!早知有今日,就该早些帮姑母除掉她们!”见耶珈夙仍是堵在门口,他提醒,“你站在这里也没用,我姐救人都是用的最笨的法子,起效慢,你等上三天三夜若是能等出祈萦也就不错了。”
耶珈夙只得跟着他朝前院走,这清凉筑显然是半个尼姑庵,留在这边也不太好。
“我们司徒家的医术凡是留有司徒家血液的人都要学,尽得司徒世家真传的还是皇姑母,再就是祈萦。我和祈昊表兄只学了七八成,姐姐生性最愚钝,什么都学不会。祈萦幼时调皮,总是找她玩闹,而且,每次祈萦试了毒不慎伤了身体就找我姐医治,我姐疼惜她,只得死记硬背地学,捡着有效又不伤身的方子给她用,久而久之,我姐的医术竟还在我和祈昊表兄之上了,用药的风格也非常独特。为此,爹娘总,祈萦这丫头才是姐姐的师父。”
耶珈夙听后,不由得扬起唇角,“祈萦在这里生活的十六年,应该是最幸福的。有你呵护她,有你父母照顾她,还有你姐姐陪她解闷,这丫头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爹娘管教严厉,也时常罚我们。”司徒鸣熙带着他走到花园的竹林里,“以前,这里就是思过的地方,有时候蹲马步一蹲就是两个时辰,祈萦总是耍赖皮,蹲一半就趴在草地上捉虫子玩。为此,她的武功长进很慢。”
耶珈夙坐在竹林内的石凳上,依稀仿佛看到有个调皮地丫头趴在草地上朝他笑……那时的祈萦一定是无忧无虑的,所以,她在入宫之初才那般率真烂漫,想起她总是赖在他怀中的情形,他总忍不住笑。
“司徒鸣熙,谢谢你告诉朕这些事。”他对祈萦了解的还太少。
司徒鸣熙往前走了几步,背对着他道,“不必言谢,我只希望你多喜欢她一些,好好疼惜她,好好珍惜她,别再让她受这种伤害。”
“……朕还以为你会趁此机会把她抢走。”
“你或许还不知道,我早已对祈萦了恩断义绝。”司徒鸣熙抬首按住眼角,“我本答应等她回来的,却与白芍成了婚,虽然祈萦先嫁给了你,却是我辜负了祈萦在先。她生来尊贵,身负重责,我匹配不上,除了让她活得幸福一,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弥补她什么。”
耶珈夙一时间无法回想祈萦有哪些异常举动,她隐藏的这样深,他竟毫无察觉?!这些日子,他竟一直还在意司徒鸣熙的存在,原来他们之间早已结束。“你何时与她恩断义绝的?”
“我在和白芍成婚那晚便写了信送去玖澜皇宫,她应该收到了。”
“……”难怪,他总感觉有一段时间祈萦的心是封闭的,他百般讨好她也不理不睬冷若冰霜,似与他有深仇大恨。
司徒鸣熙又踱着步子返回,“你一路跋涉也累了,我命人带你去客房沐浴洗尘,晚宴稍后会备好。”
“有劳。”
“这里算是祈萦的娘家,你是为了救祈萦而来,我作为司徒府的主人也理当厚待。”司徒鸣熙眸光一闪,唇角却又带了几分煞气,“不过,若被我查出是你毒害了祈萦,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耶珈夙失笑,“你尽管去查。”
晚宴之前,耶珈夙沐浴之后,换了便装。
付中潜入他房里禀奏宫中发生的事情,“华妃被斩,芸妃被禁,祈昊正带着皇子和公主赶来,我朝内暂由太后代政,不过,绫延王和三皇叔已经开始步兵,恐怕这几日就会大变。”
耶珈夙拈着手上的扳指走到窗口,若头所思地看着窗外的夜景,“可查清楚那两匹汗血宝马的来历?”
“已经查到,是绫延王从宫外的马市上买的。”
“果然是他!他借对了祈萦这步棋,料定朕会跟着祈萦一并离开。”
“陛下,眼下可如何是好?若是我们快马赶回玖澜,恐怕也来不及了。”
“传朕口谕,让窦震暗中调兵,在绫延王和三皇叔发兵之前,包围两座王府,斩杀所有逆兵,朕要让他们胎死腹中。既然耶珈绫延借用朕的皇后动手脚,也就别怪朕不仁不义!把贺兰太妃接到太后寝宫去住,把香银的人头挂到耶珈绫延的睡房门口,朕让他看清楚,他永远都是朕的手下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