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哲人曾经说过,无敌,是一种寂寞。张鹏其实是不认同,也不理解的。但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却让他深以为然……
两姐妹回来后,刚吃完午饭,张鹏就带着她们直杀天道杂货店。
他的人生信条是能靠武力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讲道理?
可是,当他们赶到时,却发现巷子里空空荡荡的。原本店面,已经变成了一堵长满青苔的砖墙。张鹏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别让我再看见你……”他骂骂咧咧的,接连踹飞了几个饮料罐。
一转头,刚回到大院,他就接到了小强的电话。
“大哥哥,刚才我在楼下玩的时候,遇到了杂货店的老伯伯,他让我帮忙传个口信给你。”小强说道。
“说。”张鹏拉耸着眼皮,没好气地说道。
“我……我不敢说,还是发信息吧。”小强怯懦地说道。
“发。”张鹏愈发地感到不爽。
“那我就发了啊……”说完,小强就挂断了电话。
不一会儿,手机“滴”的一声,信息来了。
[张大爷,长晓也是一把老骨头了,经不起折腾啊。俗话说,蛇有蛇路,鼠有鼠道,您纵然有高人相助,但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就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个半截入土的老人吧。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您要是觉得长晓这个人还不错,这个朋友值得交,那就带酒过来谈,随时欢迎]
“老狐狸!”张鹏暗骂一声。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在家,下山斗地主。抓不到蒋长晓,只好去拿酒了。
吃过晚饭,张鹏就带着两姐妹前往南城火车站,准备杀进酒窖车厢。
然而……
原本通往月台的通道,此刻却变成了一堵实心墙。
“这……这怎么回事?”张鹏瞪圆着眼睛,可那平整的墙面上,连一条缝隙都没有。
他用力地抓扯着头发,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甚至失忆了。两姐妹见他抓狂的样子,相视一眼,抿嘴偷笑。
“小鹏哥哥,这里好闷啊,我们先出去了。”萧天晴说道。
“去吧去吧。”张鹏无精打采地挥了挥手。
接下来,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两姐妹前脚刚走,通道后脚就出现了。张鹏不可置信地看着逐渐扭曲,变成通道的墙壁,整个人都呆滞了。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穿过通道,来到安雅的月台。
看着熟悉的场景,张鹏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他回想起,刚才萧天晴和他说话时,眼中闪过的一丝狡黠。紧接着,他又想起在黄牛山上,李春生和老黄皮见到的青铜门,以及周福源的分析和解释。再想起静音师太说过的话,思路豁然开朗。
周福源说过,有邪修利用黄牛山上的阴气,制造了芥子空间。而人多的时候,由于阳气旺盛,冲了淡阴气,青铜门失去能量支持,所以就消失了。
而静音师太说过,若是单论真元灵力,萧雨诺已经远超于她。又说萧雨诺只有御灵之力,无塑灵之能。按照俗世的说法,就是散打冠军和科学家的区别。
也就是说,萧雨诺虽然强大,却只有蛮力,不会那些稀奇古怪的门法。仔细回想,确实是那么一回事。这么多年以来,他只见过两姐妹锻炼身体,打坐修行,从未见她们摆弄过朱砂符纸,祭炼法器。
再结合之前她们进入幻灯片世界的情形,他得出了最终结论:她们太过强大,以至于异度空间无法容纳她们的存在。
为了印证这一点,张鹏快步走出车站。果然,两姐妹就在外面,远远地看着他,一脸笑意。
不难看出,她们早有觉察,只是刚才没说出来。
“怎么办?”回去的路上,张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然后问道。
“我们只擅长以力破巧,别的都不太懂。”萧雨诺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她这么说,就等于在承认自己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实在不容易。
“唉……”张鹏不由得叹了口气,原本以为能轻松解决的问题,却没想到这么复杂。
见他情绪不高,萧天晴抱着他的手臂,安慰道,“师傅倒是精通这些奇门遁甲之术。她说过些天就来看我们,到时候小鹏哥哥问她就是。”
“也行。”张鹏说完,又叮嘱道,“等她来了,你们记得帮我说说好话。”
“嗯嗯嗯~”萧天晴乖巧地点着头。
没过多久,张鹏就把不愉快抛之脑后,开始逗弄两姐妹。
“你们今年就要考大学了,一定要努力学习,天天向上,不负阿姨的一片苦心。”张鹏认真地说道。
面对如此光明正大的说辞,两姐妹虽然心有不服,但也只能乖乖受教。嗯嗯啊啊地,应个不停。
“然后……”过了一会儿,张鹏话锋一转,拉长声音说道,“考南州大学就行了,离家近,免得阿姨挂念。”
“啊……”萧天晴脱口而出,“师傅是想让我们考凌霄学院。”
“什么?”张鹏大吃一惊,连忙问道,“那不是在天都吗?”
“是啊。”萧天晴满脸天真地回答。
“不行,太远了,不同意!”张鹏马上就否决了。开什么国际玩笑,她们跑北方去,那他还怎么过?
“你和我妈跟着去不就行了。”萧雨诺说道。
“那里人生地不熟的,马阿姨不习惯。”张鹏说道。
“是你不习惯吧?”萧雨诺白了他一眼。
“对,就是我不习惯,怎么了,不行吗?”张鹏耍起了流氓,口气强硬地说道,“我说不准去就不准去!”然后眉毛一松,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师傅再怎么说也是外人,哪有哥哥亲啊,你说是不是?”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萧雨诺淡淡地说道。
张鹏这下不高兴了,脸色一冷,不说话了。萧雨诺也扭过头,望着车窗外,一言不发。
看到最亲近的两个人闹矛盾,萧天晴有些着急,却又不知道怎么劝。憋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半小时后,出租车到了大院门口。张鹏给了车钱,径直下了车,也不理两姐妹,打电话给李春生和老黄皮,到河边吃宵夜去了。
“哗哗哗……”“滋滋滋……”
河边,水流声、炒菜声和喧闹声混杂在一起。煤油炉喷着火,锅底烧得通红,大团大团的白烟蒸腾而起,肉香菜味弥漫于塑料布搭建的棚顶间,仲夏夜的凉风轻轻吹来,悠闲而不失热闹。
张鹏和李春生、老黄皮围坐在小桌旁,一边喝着啤酒,一边聊天。
张鹏独自灌了杯酒,叹息道,“女大不中留啊。”那样子,深沉落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个送女儿出嫁的父亲。
“怎么,和你家媳妇闹矛盾了?”李春生给他倒上酒,问道。
“女人啊,让着点儿就行了。”老黄皮倚老卖老地劝道。
张鹏又灌了杯酒,说道,“她们要考凌霄学院。”
“那敢情好啊,去凌霄学院镀镀金,以后在修界的地位,可是水涨船高啊。”老黄皮说道。
“好个屁!”张鹏忍不住骂道,口水喷了老黄皮一脸。
“别……别激动。”老黄皮用袖子擦了擦脸,陪笑着说道。
“唉……”张鹏叹了口气,望着天上的月亮,吟起了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这时候不是应该念,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吗?”李春生一边倒酒,一边问道。
“不不不,此言差矣。”老黄皮摆着手,说道,“我觉得应该是,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他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地念叨着。张鹏“噗”的一声,喷得他满头满脸。
“好了好了,别念诗了,都没啥文化,不要装了。”张鹏说道。
“对了……”李春生像是记起了什么事情,朝张鹏说道,“我记得高中的时候,喜欢上一个女同学。可她不喜欢我,我感到特别沮丧,天天无精打采的,然后你就对我说了一句话,还记得吗?”
张鹏歪着脑袋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
“你说,感情这东西,该你的还是你的,不该你的,就不是你的,没法强求。”李春生说道。
张鹏听了,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自己连大学都考不上,还想阻止别人展翅高飞,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最后叹了口气,点头说道,“是啊,不该你的就不是你的,强求也没用。”
这天晚上,张鹏喝了很多酒。尽管有些头重脚轻,但还是拒绝了李春生和老黄皮去水上人间爽一爽的提议,独自吹着夏夜的微风,回到了五号楼。
他没有上去,坐在楼下的石桌旁,只感到风越来越冷,不由得紧了紧衬衣的领口。
深邃无边的寂寞,悄然而至,仿佛一只弥天巨兽,张开血盆大口,无情地将他吞噬。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自从那个人走后……
痛苦无声地蔓延着,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不知不觉中,他趴在了石桌上。冰冷的石面,让他愈发地感到寒冷,却又不愿逃离。
恍然间,他仿佛回到了她离去的那一天,看着她的背影,逐渐变成一个小点,最后消失在视线中。
心在咆哮,却无力阻止……
ps:
说起失恋,真是一件有趣儿的事。当事人会感到巨大的痛苦,可旁观者却忍不住想笑。
但凡有过失恋经历的人都会知道,那种痛苦,真是非常巨大的,丝毫不亚于考试落榜、失业、亲人去世。
可有意思的是,失恋这种事情,是独立于其他事件的。当有朋友考试落榜,或是失业,我们通常会拍着他的肩膀,真诚地鼓励道,“兄弟,再接再厉!”而当有朋友亲人去世的时候,我们也会心怀哀伤,说一句,“朋友,请节哀顺变。”
然而,当有朋友失恋的时候,我们通常会露出难以掩饰的笑容,说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为一棵草,放弃整个森林捏……”
诸如此类,总之,失恋不同于其他悲痛的事情,我们通常会带着愉悦的心情旁观,尽管那种痛苦撕心裂肺,让当事人感到浑身无力,想找块豆腐撞等等。
恰巧,在前段时间,大概是两个月前吧,有一位朋友找到了我,想向我倾诉了他和她的故事。
面对如此渺小而动人的愿望,我当然是选择了倾听,或是八卦之类的。
他是一个中二的高中生,曾经发表过“我水平比一般人高”的论调。而她,则是一个很好看、很有活力的女孩。
在一个春光明媚的下午(据当事人介绍),他终于鼓起勇气,拿起手机,用微信,向梦中的女孩发出告白(后来据当事人说,好像是第二次了)。
“我一直喜欢你!”
当然,这句话是我脑补出来的,基于当事人的羞耻心,肯定是不会想我陈述他的告白语的。
但我认为,当事人只可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因为一千个告白里面,有九百九十九是这句话。哪怕他羞耻,也已经被我猜到了。
微信发出去了,那么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命运降临的时刻。
数秒之后(当事人的感觉应该十分漫长),女孩回复了。
她说她很吃惊,以至于鸡腿掉在了地上。然后她还发了张照片过来,证明她没说谎。她正在吃鸡腿,然后被惊到了,鸡腿掉在了地上。
面对如此尴尬的事情,我们的当事人是怎么应对的呢?
铛铛铛!
说出答案之前,我必须陈述一下我听到他的应对办法时的心情。
震撼!
对,就是震撼,仿佛滔天的洪水迎面扑来,大地在摇晃着,高楼大厦歪歪斜斜,就要砸下来。
外星人攻击!
核弹爆炸!
我们的当事人,默默地发了六块钱红包过去,然后平静说道:“我赔你。”
而那位可爱的女生,于心不忍,在收了红包后,又将红包发了回来,“没关系。”
“你个是好人……”
事情到此为止,基于职业道德,我肯定是不会说出当事人的身份,但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大家,他就在我们的中间,甚至就在我们的群里。
我曾经问过当事人,收到好人卡的感觉,他说并没有什么感觉(很淡定)。
由此可见,这个故事应该还会有后续。大约两周前,当事人说他们的关系恢复了常态,大概是能愉快聊天的那种。
为此,我要笑着鼓励当事人:“加油,为我们创造更多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