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继续出发，李谌身后跟了个十分依赖他的小尾巴。闻人罗异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是他的情绪倒是好了很多，明眼人都能够感觉得到，因此那些跟随闻人罗异的护卫虽然不说，但是对待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家伙格外宽容和宠爱。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京城已经近在眼前，而小家伙也跟了李谌足足半月有余。

……

“没见过这么无礼的人，哥哥怎么会要这种人当护卫。”还是一身红衣，衣服上用无名的小花浅浅的勾出了衣服系带和衣衫下摆的一条亮银色的线条。同色的红色腰带上垂挂着一块单块玉珏。这一半玉上有着一温暖笑容的少年，少年的双眼温柔的望向虚空的另一边，那是一种全然的柔和，柔和得让人心中沉醉。

“呦呦不喜欢他？”轻轻抚摸着怀中少年柔顺的青丝，李谌语气轻松地笑问。

“我怎么会喜欢这么失礼的人。”小家伙故作老成的皱皱眉头，“他很不负责任。”

窗外骑在马上的闻人罗异将里面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以前要是听到李谌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去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说话，也许他会失态，甚至是呆若木鸡，但是见得久了，也就见怪不怪了。更何况如今肯开口说话，对属下也不用死亡射线的主上，实在是让他们有如沐春风的幸福错觉。

当然，错觉，就是错觉。

闻人罗异已经深刻的感觉到了，他们冷清高贵的主上智慧为那个没什么大用处只会对一个劲批判他的小屁孩温柔。是的，比温和还要惊悚的温柔。

目不斜视的继续前行，闻人罗异不敢把眼睛瞄向里面半分，尽管，马车的帘子并没有拉上。他那个灵觉敏感的不似人类的主上可不会乐意他做出这种窥探他隐私的行为的。

“马上就到京城了，”小尾巴嘟着粉嫩的嘴唇，揪着李谌的衣襟，楚楚可怜地问，“哥哥会不会想我呢？”

李谌身体一紧，脸上却没有显露任何情绪，他揉揉怀里人儿翘起的乌黑青丝，“哥哥每天都会看到呦呦，还需要想吗？”

“可是呦呦总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呦呦，呦呦……呦呦会离开的。”小家伙咬住下唇，一双大眼已经蓄满了眼泪。

李谌轻易的从里面察觉到了不舍和留恋。怎么？上次不告而别，所以这次特意告个别再走吗？强忍着心中针扎似的痛楚，李谌运起飞云诀，掩去无法自控乱跳的心脏，脸上的表情依然柔和，一张清冷的俊颜也因为全心喜爱的人近在眼前而绽放着没有任何防备和面具的自在欢喜，这是他的亲人呐，一个可以全心信任，对他有点小隐瞒的宝贝儿啊。

凤儿，哥哥舍不得你走，但是哥哥从来就不愿意束缚一只属于天空属于她的族群的凤凰。

轻柔地嗓音在马车内飘荡，不管是他怀里的凤忘忧，还是外面策马前行的闻人罗异都因为李谌的一句话而睁大了眼睛。

“呦呦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哥哥不会勉强呦呦留在哥哥身边。”李谌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眼中的柔情温暖是那么触动他怀里人的心，“呦呦会回来的吧？呦呦会回到哥哥身边的吧？不管呦呦飞得多远，只要呦呦记得哥哥，那哥哥就在原地等呦呦。”说着，李谌吻了吻化名呦呦的小家伙的额头，神情犹如虔诚祈祷。

凤儿，哥哥相信，不管你飞得多远，不管你的羽翼有多宽广，不管你会飞得多高，你都会回到哥哥的身边！

无意识的泪不受控制的从怀里娃娃的口中传出，小小的手努力抱住身下圈着他的人，凤忘忧心中又伤心又欢喜。伤心的是哥哥居然这么快就接受了一个呦呦。伤心的是她努力了好久才得到哥哥的承认，而她假冒的呦呦却这样轻易的被承认了。她觉得委屈，又觉得难过，又觉得欢喜，各种情感冲击的她有些无所适从。只有哥哥，只有哥哥能够触动她的心灵，让她变得不像自己。有时候她想，哥哥是不是比麝月九宫里那个她唯一的亲人还要重要。她不敢去想，但是她可以确定，哥哥在她心里任何人都无可替代。

“呦呦是坏孩子，呦呦对不起哥哥，对不起哥哥……”泣不成声的娃儿哭碎了李谌的心。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唯一想要接受的人啊，这是他的妹妹啊，他应该对她更好更好，而不是让她伤心啊。轻轻抬起怀里打着镉的娃儿，双手捧起她的脸，拇指抹去她的泪，“凤儿，去做你的事情吧，哥哥一直都会在你身边的，永远不会离开。”

与他对视的大眼一怔。还在流淌的泪水顺着原来的趋势涌出，却因为后继无泪慢上了许多。

“哥哥……认出我了？？？”仓皇地避开那双深邃地可以看穿人心灵的眼眸，凤忘忧不敢与其直视。

“怎么？你以为哥哥差劲到连自己的妹妹都人不出来？”李谌嗔怪道，脸上却还是一派柔和。

剧烈的金红光芒在从凤忘忧的身体里爆射而出，一瞬间将整个马车的角落都照了个通亮。闻人罗异被这金红光芒照射的无法视物。本能地大吼一声，手中的软剑迅速往里面刺来直逼凤忘忧！

剑尖在马车窗外被一种无形的物质挡住，闻人罗异继续使力，只听一声脆响，陪伴他二十多年的绝世软剑已经断成数截。

“该死！还不过来帮忙！！！”

闻人罗异焦急的咆哮，马车外面乱成一团。

而马车内。

雪白的肌肤在炙红的襟口隐隐露出，竖起的竖领没有遮挡住如羊脂白玉似的雪嫩肌肤，相反衬托得更加不凡。振翅飞扬的金红凤凰在她的身上穿行，其中一只更是险险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露出金红色的长长的尾翎。乌黑的青丝依然是如黑色的流瀑般披泻于身后，唯一例外的是雪嫩透着粉红的粉耳上两只小小的凤凰在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

如玉的容颜，绝美高贵的气质，如盛气凌人霸气逼人的凤高傲的俯视苍生，一双凤眼却极不和谐的从中滚落出晶莹的珠泪，一点一滴，仿佛流下来的是最最纯粹的生命之力。垂挂在少年腰上的半块玉珏此刻出现在她的胸前，伴随着那微微起伏的胸脯，羊脂暖玉上的英俊少年仿佛活过来一般与他不远处的小女娃儿对视。

“凤儿。”李谌眼里有着惊叹的光芒，“你长大了。”他说，声音里有着不可思议，也有着惊喜。

“哥哥，是现在的凤儿好看，还是——”捞起李谌手腕上的另外半块玉珏轻轻摩挲，“还是小时候的凤儿好看？”她问，纯粹的笑靥中有着淡淡的怀念和感伤。

“只要是哥哥的凤凰，都好看。”李谌说道，眼中的认真让凤忘忧扑哧一笑，笑容愈发甜美绝艳。

“嗯，凤儿只是哥哥的凤凰，只属于哥哥。”轻轻拈起眼角的泪珠抹上李谌唇，对上他不解的眼，凤忘忧嘻嘻一笑，“凤凰的眼泪很珍贵的，可不能浪费呀。”说着她凑上去，轻轻吻吻李谌的额心，眼中有着澄澈如水的温柔，“哥哥早就知道呦呦是凤儿了吧？要不然这半块玉珏也不会给呦呦。”

李谌呐呐点头。心，不知道为何因为怀中绝美人儿的这一吻，怪异的颤动了一下，那是连飞云诀都压制不住的的跳动，那种情绪，让李谌……困惑。

“哥哥呢？”

凤忘忧突来的询问让李谌一愣。

“哥哥是不是也只属于凤儿？”凤忘忧执着的问，眼里有占有欲也有紧张更有浓浓的期待。在她的心里最重要的是哥哥，她最在乎的也是哥哥，她也只属于哥哥，可哥哥呢？她是不是哥哥最在乎的人？哥哥最想要的人是不是也是她？

凤忘忧心里紧张不安却又充满了期待和占有欲！

她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奢求！那么，她这唯一的渴望，应该可以满足吧？她要哥哥！她也只想要哥哥！

李谌望着凤忘忧紧张失态的精致小脸，一颗漂泊无依的心就这么安定了下来，直视着那双紧张混乱，却格外让他安心的火红凤眸，李谌一字一顿，“好，我把我的心——都交给你。”

“心吗？”凤忘忧粉红的唇，不受克制的开始上扬。心，把心交给她。

凤忘忧起身后退，将雪白纤细的芊芊手指交叉在一起轻柔地按向李谌的心脏处。

李谌定定地瞅着她，神色温柔。

面对每个人最微弱的要害处被人碰触，李谌表现出了一种纵容的态度。无比纵容。

“哥哥。”凤忘忧抿抿嘴唇，望进他的眼里，“我说一句你答一句好吗？”

李谌眼中讶了讶随即干脆的点了点头。

“汝今之承诺不变？”

疑问。

“不变。”

平淡却无法让人不去信任的肯定回答让凤忘忧手下的动作颤动了一下，但是那双红色的眼依旧散发着圣洁的光彩。

“汝愿与吾订共生契约否？”又是一问。

李谌这才发现这是一个仪式。

明知道飞云诀可以让他不知道活到多少岁，明知道就算是凤族也没有他的寿命长远，明知道……“吾愿。”

轻快的语气夹杂着愉悦和难以言喻的欢喜，李谌又道。

凤忘忧双眼轻轻阖上，金红色的符文在两人周遭旋转，旋转——突然化作两只紫金红色的火凤以悍然之气霸道的没入了两人各自的胸口！

李谌只觉得一阵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脉，在凤忘忧的意料之中晕厥在凤忘忧的怀抱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