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的对待一个姑娘家。”秦岐黄咬着牙齿，眼睛瞪得鼓鼓的，那架势已是怒极。

看到柳素莲那张蜡黄的脸，这女子是个什么处境，秦岐黄已经知了七八分，只是他没想到会严重到这样。

面对秦岐黄喷薄的怒火，李谌没有什么反应。他不会为了不相关的人波动自己的情绪。

“这位公子，”以为李谌和柳素莲是夫妻关系的秦岐黄将只穿破烂里衣的柳素莲扯开她脖颈上的衣襟，露出伤痕累累的脖子，“她的脖子被人狠狠扼过，虽然到只剩一口气的时候松了手，但是这一辈子她都别想说话了。”秦岐黄压低嗓音咆哮，他最无法忍受的就是人与人之间造成的伤痛，那会让他觉得耻辱，就算在宫廷里几十年他也无法做到视人与人自相残杀的行为于无物。

声带损了吗？

李谌眼睛扫向那个倒在床上被秦岐黄用随手携带的银针弄昏的女子。

“还有，还有，她的左手右手手筋被人挑了，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做得不利落左手筋只断了一半，如果那个时候送到老夫这儿来，虽然不能全好，但是绝不会呈现在这副模样。”看着李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秦老爷子差点没气炸。因为没有工具只能坐在一旁眼睛逡巡着翻找着所有严重伤势。“至于她的右手是全废了。”恶狠狠地强调，秦岐黄手上检查的动作却很小心翼翼。

床上的人突然身体震动起来。起先只是轻微的颤动，到后来却变成了极度的挣扎。

“姑娘莫怕，姑娘莫怕，”秦岐黄用一种温柔的像是亲人的声音在柳素莲耳边柔和的安抚道。

李谌有些惊讶，这和那个对着他和张彦松吼的倔老头看上去实在是差太多了。

“姑娘，别怕，别怕，老朽不会伤害你……”秦岐黄的声音愈发显得温和，他对柳素莲的态度和对自己的亲孙女没什么区别。

秦岐黄专心致志的对着柳素莲柔声安抚，但是床上的人却不买账，无声的眼睛突然张开，唬得老爷子一跳。还可以活动的左手挣扎着动了几下，几乎全部畸形了的左手模糊的在眼前乱挥着。惨白的嘴唇不停的张开翕动。

虽然听不到声音，秦岐黄和李谌心里都知道那是从心里传出来的绝望嘶吼。

“姑娘～～～”秦岐黄凑了一张老脸上去，不懈努力的想让柳素莲平静下来。这种身体状态的柳素莲实在不宜激动。

乱舞的左手指甲不经意滑向老人家皱成橘子皮的一张老脸，“哎呦～～～”秦岐黄惨叫出声。

苍老的惨叫惊得床上的人一个激灵，也不见哪里来的速度，拱起弯曲的左手按在床上就往地下爬，无声恐惧的眼泪哗啦啦的流。

李谌眼里闪过一丝不忍，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几乎没有的情绪，没有丝毫迟疑，将手按在蹬具上尽最大力量瞪大眼睛眼泪凸凸的女子一把拥入怀中。

柳素莲身体一震，眼睛硕然睁大，没有丝毫犹豫她整个人攀进了李谌怀里，泪水更是如流水一样汩汩纷落。

“秦老，东西我取来了，您这就——清泓仙子？！”急匆匆赶来的张彦松一眼就看到了柳素莲的脸，从李谌抱她回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李谌怀里人的面目，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是柳素莲？她怎么又会回来？而且还不自己弄成了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张彦松瞪大眼睛看着不停流泪的柳素莲心里震惊不已。

“还愣在那干什么？把东西拿来！”秦老爷子没好气的叫道。张彦松诺诺应着，把医箱递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秦岐黄脸上的那条泛红的红痕，几乎贯穿全脸的红痕弄得张彦松眼都瞪愣了。

“那边的，”秦老爷子不理会张彦松痴痴呆呆的模样，ｈ哼了声，作势道，“如果还想你媳妇留一只手，那就把她抱过来。”秦岐黄不是傻子，当看到他的女病人那全然信任的模样他也就清楚了这身伤不是李谌弄的了，不过老人家也拉不下这脸，板着脸就这么转了话匣。

默默的将柳素莲抱回床上。秦岐黄最讨厌的就是妨碍他救治病人的人，可是眼下这情况要是他想好好诊治病人就必须先使病人的情绪安稳下来。

见主上听秦岐黄的指挥把柳素莲抱上床，还主动伸出自己的手握住柳素莲，张彦松只觉得眼前星光直冒，虽然不知道柳素莲和主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看这形势，两人关系肯定不浅。柳素莲可以说是他赶出去的，如今浑身是伤的被主上抱回来，若是主上追究起来，张彦松不敢再想下去。

清了清嗓子，秦岐黄板着一张老脸，迅速翻拣出有用的器具，坐在床沿，沉着脸色对李谌说道，“让你的狗腿子关门出去，留你一个已经够妨碍老夫了。”知道他下的命令张彦松绝对不会理睬，至少在他的命令和旁边这个青年的命令相违背的时候张彦松不会理睬他，既然这样他又何必自讨没趣。干脆指使人的事都交给这青年办就是了。

也没见李谌有什么动作，张彦松已经恭谨的退了出去将门阖上，里面除了刀剪碰触的声音外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张彦松叫了几个丫鬟让他们听秦岐黄的吩咐后，在外面挺直背脊亲自站起岗来。虽然不知道里面的事情缓过来后李谌会对他做些什么，此刻他也没这个心思去想了。没发现主上怀里的人是惊鸿仙子的时候他就在震惊这不知是男是女的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居然伤成了这样，如今知道是柳素莲，想起那一身白衣飘然引起整个墨园轰动的倾城佳人，他的心也不免唏嘘起来，同时也有些懊恼，早知会发生今日之事他就不会明着暗着的赶柳素莲走了，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你也许已经知道了。”叫丫鬟煮了一碗麻沸散给柳素莲吞服了秦岐黄冷声说道，“这位姑娘不仅哑了而且瞎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还没聋，所以她听得清我的指示，但是她对我的话并没有半点反应只有抗拒，”老爷子的口气有点不情愿和挫败，“所以需要你的帮助！你愿意开个金口就这姑娘一命么？”

李谌没有说话，只是稍稍捏紧了柳素莲的单衣衣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