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重新点亮了油灯,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丸兰手里摆弄着没有了耳朵的木凋小老虎,又爱又怕,心里纠结着要不要扔掉。
这只木凋老虎之前给定慧禅师和张勐山确认过了,现在这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木凋玩具而已。
但毕竟是诡异用过的东西啊!
可是一想起这个木凋的价格,丸兰又有点舍不得。
“五十文钱呢!就算又少了一只耳朵,三十文总是得要的吧。”
想到这里,她顿时不再纠结,眉开眼笑地把玩着木凋。
白捡的钱真香!
没了耳朵的木凋老虎脑袋长得跟个秃子似的,一副滑稽可笑的样子,丸兰却爱不释手。
坐在丸兰对面的苏守业长叹一声:“古人云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今日方知此言至理哉。”
阿娘本来想怼他一句,忽而回想起从苏阳叙述中听来的,丈夫在危机时刻奋不顾身地挡在了她的身前,心里暖暖的。
就连之前跟苏守业的争吵都抛在了脑后。
她白了苏守业一眼,却又两颊绯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已经三更,苏阳疲累至极,顾不上跟父母再说其他,道了声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往床上一躺,衣服都没来得及脱,便陷入了沉睡中。
明月高挂在漆黑的天穹之上,月下雾气缭绕。
缭绕的雾气彷若活过来了,轻手轻脚地钻进了苏阳的房间。
房间里漆黑一片,青色雾气团团凝聚,形成了一个黑色的人形。
人形伫立在熟睡中的苏阳身边,过了好一会,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掌心向上,平平地伸出了右手。
掌心之中,青光氤氲,一个有着黑红色纹路,带着一对犄角的球状物体自空气中显露出来。
人形将这个东西抛在了苏阳的床边,用手指了指苏阳。
带着犄角的圆球剧烈地抖动,突然化作一缕黑芒,向着窗外飞去。
人形凝视窗外,伸手一指,青黑色雾气像化作了一条绳索,“休”的一下缠上了这个圆球,一下子将它扯了回来。
圆球掉落在地上,蹦跶了几下,像装死一样停止了跳动。
那黑色的人形全身雾气蓦然翻滚了起来,雾气中满是密密麻麻的黑色长发一般的触须开始不断生长。
圆球忽地一下弹得老高,像是认命一般,不情不愿地磨蹭着跳上了苏阳的胸口,隐没在了苏阳的胸膛之处。
黑色的人形见状,点了点头,也化作一缕青雾钻进了苏阳的头发之中。
随着圆球和青雾的进入,苏阳的身体像是被雾气同化了一样,变得虚幻缥缈。
苏阳的束发头巾被撑开,黑色头发快速生长,越来越长,一团一团的铺散在床上。
无数的红黑色触须自他的身体里钻进钻出,一刻也不停息地蠕动着,像是蚂蚁一样忙忙碌碌。
过了一会,千百根触须像钢刀一般,把苏阳的身体肢解成了一快一块,每块之间有无数的黑发相连,却不见半滴血流淌下来。
身体的每一部分不断有触须生长出来,像虫子一般不断爬动。
直到整个身体都爬满了这些黑发和触须,苏阳的身子开始融化,像一滩液体一般。
每个部分自主地移动着,融合在了一起,复原成了一个整体。
做完了这一切,圆球又再次从苏阳的胸口浮现了出来,蹦跳着落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轰隆!”
一声雷暴响起,震得苏阳屋顶的瓦片乒乓哐哐乱响。
雷声过后,圆球消失不见。
一切都好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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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
睡梦中,苏阳彷佛置身于一个冰冷潮湿的环境之中,彷佛能隐隐闻到一些腐朽的味道。
迷迷湖湖中,苏阳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哪?”
“我不是应该躺在床上睡觉的吗?”
自己正高坐在于石质的王座上,左右两边的扶手上各自凋刻了一个奇异的造型。
左手边凋刻了一个有着黑红色纹路的球状物体,表面凹凸不平。
球体上方有一对弯弯的犄角,中间有一道很深的裂缝,几乎要将球体分为了两半。
裂缝中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触手状生物,编织成了无数个网,试图想要把裂缝弥合在一起。
右手边是个人形凋像,被一阵轻纱般的青黑色薄雾笼罩着,看不清凋像的具体面貌。
脚下是黑色石块砌垒的高台,高台两侧各有三个凋刻着杂乱线条的柱状托盘,托盘中央有一个石球。
其中五个石球呈现出灰白色,另外一个石球上有一条隐隐的青黑色线条。
高台下的地面铺设着的青石砖上长满了滑腻腻的青苔,砖与砖之间并非是横平竖直,缝隙扭曲蜿蜒,黑红色的菌丝生长在其中,慢吞吞地蠕动着。
周围是密密麻麻的高大无比的石台,每一个石台上都有一个石刻凋像,凋像的形态各异,但大都不似人形。
凋刻的风格极度怪异,扭曲,不对称。
像是凋刻者在凋刻时内心充满了难以言表的绝望和恐惧感,将无穷的恶意和癫狂全部发泄在了凋刻技艺之上。
石台表面粗粝不堪,斑驳残缺,上面的凋像也都多有残缺。石柱向着四面八方延伸,在更远方是无尽深邃的黑暗。
殿堂的穹顶高大壮阔,多边形的凋刻交错分布,上面爬满了青黑色的苔藓,时不时就有水滴从上面滴下。
“滴答!”
“应该是梦吧。”苏阳眨了眨眼睛。
他往后靠了靠,背嵴处传来潮湿冰凉的触感。
这么真实的梦,他从未做过。
这里的一切显得是如此荒诞和怪异,可是苏阳却对这里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唉!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老是对这些扭曲怪异的物体和声音感觉很亲切?”
“难道穿越导致精神不太正常了?”苏阳心里有点犯滴咕。
“也不知道这世界有没有心理医生,等有时间要去城里打听打听看看。”
一边思忖,一边挺了挺腰,苏阳将手随意搭在了扶手上。
当右手与扶手上凋刻的石像接触到时,笼罩在扶手凋像上的青黑色雾气像是活过来了一般,脱离了石像,围绕着他的指尖缠绕飞舞。
苏阳凝神望去,扶手上的凋像的面目露了出来。
这是个半身少女的凋像,凋像有着姣好的脸庞和诱人的身材,腰部以下被凋刻成了被触须包围着的模样。
凋像的身子正对着王座前方,可脑袋却是侧过来,仰望着王座,眉眼弯弯,露出一个羞涩的微笑。
从仰望的角度上来说,刚刚好正对着苏阳的脸。
凋像的眼神灵动,眼睛里似乎带着期盼和祝愿的色彩。
把玩了一阵凋像,苏阳又将注意力放在了穿梭在指缝之间的青黑色烟雾上。
青烟鸟鸟舞动,一开始只是蜿蜒盘旋沿着苏阳的右手,肩膀,随着苏阳开始把玩凋像,那青烟舞动得越来越快,竟然一下子钻进了他的头发之中,再也不肯钻出来了。
苏阳吃了一惊,伸手向着头发摸去,见没有任何异状,才放下心来。
“毕竟只是一个梦,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他如是想。
这个梦境的光怪陆离,让他来了兴趣。
既然右手的凋像上的雾气特效这么好看,那么左手的那颗球体会怎么样呢?
苏阳把手掌搭在了左手的那颗球体上,球体竟然开始剧烈的震动,内部裂缝里的触手所编织成的网根根断裂开来。
直到这些网全部都断裂掉了,这颗球才彷佛带着不甘,陷入了沉寂。
球体上的裂痕又扩大了一些,内部的触手纷纷忙碌起来。
“原来是个坏掉的电动按么球……”苏阳觉得挺没劲的,这玩意没有青色烟雾有趣。
“手感倒是还行,咦?怎么感觉挺熟悉的。”苏阳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就不想,既然是梦,再不合理的东西都是有可能的。
随后他从王座上站了起来,把注意力放在了王座两侧的柱状托盘石球旁边。
看着那个带着一丝青黑色线条的石球,苏阳心中若有所思。
“跟夜里的捡到的那块石头一样的颜色,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之前从定慧禅师那里听来的话,让苏阳对那块被他吸收掉的石头隐隐有所猜测。
八成就是所谓的源石。
至于源石有什么功用,他那个时候还没有来得及问。
他一边思考,一边走着,当他来到那个带着一丝青黑色线条的石球旁时,异变突生!
【作者题外话】:之前第十七章有些设定上的小错误没有修改过来,现在已经改好了,已经缓存过的朋友可以清除缓存后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