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昨天相爱。
敲出这几个字的时候,猛然觉得面颊绯红,丝丝缕缕关于情感的纠缠,从脑际传达到心脏。敏感又露骨的话题,一般都是是非和争论,褒贬不一。在斐儿眼里,这字却涌动着羞怯的不安和尴尬的难为情。
是一个偶然的时间,斐儿在豆瓣找自己喜欢的书,然后按照书名搜索浏览。陡然看到这个震动心魄,又倍感骇异的文字题目,似乎一道闪光,照亮一个柔软的地方。
不知道是谁率先这样说的。毫无考证,也无关紧要。最强烈聚焦的,是一个女人的故事。她是一个法国的高龄女人杜拉斯,她的另名小说《悠悠此情》,讲述了自己的中国情人。虽然他已经离开人世,她还是在71岁时,以无比怀念的心情,把曾经的爱情写成了笔下永恒的文字。激情和狂乱都暗藏在字里行间,因为是跨越时空的爱情与回忆。她,就等于跟昨天相爱。
能够再现那份温柔,那段激情,那不能忘却的浓郁和炽烈,也未尝不是难得的挥霍,挥霍时间与寂寞。习惯孤独的灵魂,总想在深夜,和某事或者某个话题,某个瞬间,来一场或短暂或久远的对晤。爱情,便成就了女子一生的对话。没有理由相恋,可是,不能没有暗流汹涌,澎湃。
斐儿一直想念着他,一直着迷于一段销魂的情爱故事。
曾经想象着,假若有一天,轻盈的窈窕的身体消失了,灵魂也会如烟如灰。不知道,那些铭刻的奢华之情,还会在哪里停留?一定有最纯净的小小部分,埋葬在土里,在那里等待。
而现在,斐儿在灿烂的光影里,亭亭玉立。齐膝的黑色蕾丝裙,把一抹玫瑰丝袜的诱惑,渲染得生动飘逸。地平线上,一缕追溯的目光,在寒冷干燥的北风中,在荒凉的冬日晴空,尽情徜徉。
那天,阳光明媚。深长的冬天似乎在短短的一瞬,就轮回到希望与翠色的春天。那夜,雪花温柔,盛开在荧荧的灯火之下,晶莹着两颗不染尘埃与世俗的心。斐儿走进了他带来的天堂。那时,牵着手的手,把最缠绵的暖流,一波又一波的传播到心脏深处,直到浸透白色吊带的胸前。那年,别离的泪珠,长长的串连着,温暖一个个寒凉的冬季,续定着一回回深情的默默祈福。
爱情的背影,从眼前经过。从容的样子,像极了一位沧桑而清纯的女子,让斐儿久久凝视。
真爱雕琢的苍茫,恒远又美丽,把风一样逝去的日子刺痛。是钟情怀旧,还是习惯想念,斐儿已经分不清楚这样的此起彼伏了。只是想在真实的暖阳里,停留自己。
还在,斐儿还在老地方,盈盈的微笑着。想象着他还在她可以望见的一隅,迎接朝阳初升,送还晚霞落归。或许,真有一个地域,一直是春天,有草儿青翠,有花儿馨香,有鸟儿吟唱,也有溪水缓缓流淌。
迢迢的法国女子和中国情人,隔岸隔江,却让守望的血脉,绵延到生生世世,直至闭目永诀。多年以后,不知道斐儿在哪里,他在哪里。若,站在爱情的巷口,不愿意远离,要拿什么跟今天相爱呢?是捧住被岁月剥蚀的记忆,还是平静而伤怀的安息?
但是,斐儿分明已经拥有答案。
一如现在,溢满热烈的眼眸,焦灼的遥望远方,虔诚的求福祈愿。给她等待的人,以及等待她的人。
飞驰的青春,正在急速行驶。之后的之后,总会停止。某年的某天,在堆着书籍的陈旧房间里,一个已进入暮年的老妇,或许会接到一个不期而至的电话。电话的那头,会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说他仍然念着她,说他还在牵挂着天涯的她……
无法想象,那张曾在他的深情注视里年轻和美丽过的脸,该是如何的不堪。也无法想象,那张曾在他的默默视线里空灵和热烈的心,又该是怎样的泪行纵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