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摇曳的神坛中,一座巨大的石雕在火光中若隐若现,隐约透露着一股神秘的气息,一双犹如实质的眼睛仿佛紧紧盯着进来神坛的每一个人。
东方莫离静静打量着整个神坛,庄严肃穆,神圣威严,神坛中的灯光并不明亮,给人一种沉闷的压迫感,布置上极为简单,除了正中的那一座石雕,就只有前方的一座案台,以及墙壁上摇曳的灯火。
大巫师一路上都沉默不语,长长的衣袍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铺展开来,沙沙作响。
缓步靠近那座石雕,东方莫离这才看清楚,那石雕雕刻的图案和大巫师衣袍上所绣的图案一模一样,东方莫离知道,像南疆这样隐秘的部族都有自己的守护神,也可以说是图腾,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眼前这个石雕所雕刻的就是南疆一族的图腾了。
大巫师在石雕面前站定,慢慢闭上双眼,双手结出一个奇怪的姿势,石雕四周用石头围成的一个圆圈内,突然间火光大声,照亮了整个石雕。
于是,东方莫离发现,那双在黑暗中都能让人感觉有如实质的眼睛,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愈加真实,仿佛能看透自己的内心,让人心悸。
大巫师口中念念有词,双手不停的变化姿势,让人眼花缭乱,大概半盏茶后,火光消散,一切归于沉寂,大巫师睁开看,转身看着东方莫离,眼神难测。
“东方姑娘,起死回生之术是我南疆最古老的术法,也是禁忌之术,千百年来虽然一代一代流传下来,但是至今尚未有人使用,而且南疆这百年来渐渐衰落,许多秘术也渐渐失传,起死回生之术到老朽这里,了解的并不多。”
“大巫师,起死回生之术对莫离来说非常重要,这几年莫离一直在找寻起死回生的办法,只要大巫师肯帮我,莫离愿意做任何事情!”
东方莫离担任城主多年,这些话里有话的官场之道可以说是非常了解,大巫师能让自己一个外人进神坛,可见对于起死回生还是有把握的,而且从一开始,他对自己的态度就说明了一切,此时说出这样的话,无非是他同样有求于自己。
大巫师一声长叹,转过身面对着石雕,仰起头,用近乎虔诚的目光注视着那看起来有些狰狞的雕像。
“实不相瞒,南疆数百年来之所以能够屹立不倒,除了南疆本身不理俗事之外,最主要的还是南疆的秘术,无论是蛊毒之术还是其他不为人知的秘术,这些都是南疆赖以生存的保障。可是这些年来,南疆人口凋零,多是族内通婚,新生婴孩的资质并不是很好,久而久之,许多秘术都渐渐失传,到现在,也是所剩无几了。”
转过身,大巫师看着东方莫离深深的行了一礼:“请东方姑娘不要见怪,老朽并不是以此威胁,只是身为南疆大巫师,老朽身上承担着太多的责任,如今南疆势微,周边几个小的部族经常偷袭,造成南疆的青壮年锐减,若是长此以往,只怕不出几年,南疆便不复存在。”
“大巫师严重了,莫离虽不是很了解南疆的现状,但是据师尊所说,南疆之人擅长蛊毒,单凭此一点,便可永世长存,或者让年轻的一辈走出南疆,凭借蛊毒之术定能获得不少帮助,以此重振南疆。”东方莫离回礼,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能让万俟咏隽以肯定的语气表明南疆之人擅长蛊毒这件事情,那就说明这蛊毒之术不可小觑,若是这样的话,南疆不可能会像大巫师描述的这般没落。
“姑娘有所不知,原本南疆倒也可以自给自足,即使一辈子不出南疆也可以丰衣足食,安居乐业,但是几年前突然有一个陌生人来到南疆,以其精湛的医术和儒雅的风度赢得了众多的仰慕者,没想到对方在得知南疆众多的蛊毒之术后竟然大开杀戒,那一场战役中,南疆损失了众多良将,也因此元气大伤,周围的几个小部落更是趁机落井下石,导致南疆如今这个局面。”
“敢问大巫师,可否告知那个陌生人的名字?”
大巫师摇摇头,眼睛里充满回忆,带着愧疚和自责:“没有用的,此后几年,我们南疆也陆续有几位勇士踏入中原寻找此人,奈何对方如消失了一般,听闻中原人精通易容术,想来她的名字、容貌都是假的,仍凭我们再如何心有不甘,都没有对方的半点消息。”
“老朽年迈,宗主这些年来为了月的事情劳心劳神,精神也是大不如前,其他几个家族的成员也没有堪当大任之人,原本月天资聪颖,为人沉稳大气,修为上也是颇有成就,是继承宗主或者大巫师的最佳人选,奈何当年---如今他的身体,只怕也撑不了几年。”
“大巫师的意思---”
“东方姑娘虽是女子,但器宇不凡,就在刚才,东方姑娘踏入神坛神兽有了异动,说明东方姑娘就是老朽要找的那个人,若是南疆能交到姑娘手中,即使有朝一日老朽不在了,也能放心。”
东方莫离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大巫师所指的神兽,也就是眼前的这尊雕像,有些犹豫。
“神兽乃我南疆的镇殿之宝,若是老朽没有看错的话,姑娘已经修成仙身,不同凡人,若是姑娘肯帮忙,南疆百姓也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姑娘可以考虑一下,若是肯答应,老朽即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会答应姑娘的请求。”
是夜,独孤府的书房里,大巫师和独孤行相对而坐,一盏青灯摇曳生辉。
“我不明白,为何你要帮她,难道你说的那个人是她?”独孤行看着大巫师,眉眼间尽是疑惑和不可置信。
“行,还记得十年前来南疆的那个男人吗?”大巫师开口,侧首看向窗外盈盈的月光。
“当然记得,怎么会不记得!那个男人毁了南疆,毁了我们的生活!”独孤行“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的茶杯,右手紧握成拳,过了这么多年,依旧难掩心中的愤慨,若不是那个男人,月也不会离开南疆,更不会发生后来的那些事情,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那时,神兽已经有所警示,只是南疆秘术到我这里已经势微,当时我并不知道神兽的异动是何寓意,况且南疆一向不与外界交流,生活和乐富足,我私心里认为无人可以侵犯南疆,没想到最后却招致了这样的灾祸,这件事情一直是我心里的痛。而现在,神兽再次有了异动,我不得不防。”大巫师的声音突然间盈满了疲惫,仿佛一瞬间老去。
独孤行动作一滞,目光灼灼的看着大巫师:“那个人是东方莫离?”
“不”大巫师摇摇头,“在月他们回来之前,神兽就已经有了异动,为此我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南疆已经经不起任何的灾祸了,所以听闻月回来了,见到你府上通报的下人,我立刻就敢了过来,就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一开始我也以为会是和月一起回来的人对南疆会有不利,但是看东方姑娘的面相貌,音容气度,以及修为,似乎不似凡人---”
“当年那个伪君子不也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为此不知迷惑了我南疆多少人的心!”独孤月一声冷哼,似乎颇为不屑。
大巫师没有反驳,继续开口:“东方姑娘提起起死回生之术,我心里更是担忧,这些年来秘术渐渐没落,再加上南疆鲜少与外界交流,以她的年纪不可能知道起死回生之术,除非,是有心人告诉她的。”
“既如此,我们更不能帮她,也不能留她在南疆就留,以免多生事端。”
大巫师无奈的摇摇头:“行,自从月回来了之后,你越来越急躁了,一点都没有宗主的样子,先听我把话说完。”
“我也怀疑她就是神兽异动的源头,所以我带她进了神坛,没想到这几日一直有些躁动不安的神兽竟然慢慢安静下来,所以,她不是南疆的祸端,而是贵客。”大巫师回头,看着独孤行,眼神笃定。
“你的意思是,东方莫离会是化解南疆危难的关键?”
“没错。行,我们已经老了,唯一能为南疆做的,就是让百姓们安居乐业,过平静的生活,不再遭受无妄之灾,既然大家各有所需,索性我就帮她这一次。”
最后一句话,大巫师说的轻描淡写,但独孤行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眼睛里全是担忧和不赞同。
“可是,起死回生之术,需要的不仅仅是大巫师的力量,还有----”
“不重要了,行,我已经活的太久了,久到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这一生,我都在为南疆而活,那么这一次,就让我为自己活一次吧,至于苗女,我会去解释的。”
独孤行没有再开口,只觉得伤感,他知道,大巫师一旦做了决定,谁也无法阻止他,虽然他嘴上说是为了自己而活,可是最终还是为了南疆。
“夜深了,休息吧!”大巫师起身准备离去,待看到独孤行眉宇间的皱纹,微微一笑,“不用为我担心,我看东方姑娘年纪轻轻,但眉宇间一片清愁,性格上独立刚毅,如同男子一般,可见经历了太多,这件事情她还不一定答应呢!”
独孤行低低叹息一声,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书房。
当脚步声远去,从一排又一排的书柜后传来木制滚轴的声音,依旧沉默的念推着独孤月缓缓走出来,月光照在他的脸庞上,嘴角微勾,俊美异常。
而他身后的念,帷帽上的面纱被从忘记关上的窗户外的风吹开,露出一双秀美倔强却透着担忧的眼睛。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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