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马上就要到洛阳了。”
洛阳?雯夏将车帘掀起一些看,前面仍旧是望不到头的道路,并没有看到她想像中城镇的影子。不过路上的车马行人都渐渐多了起来,路边也有了茶芦小贩,不复一路上都是人迹稀少的样子。
雯夏微微松了口气,一路上都提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些。这一路行来,虽然那些杀手没再来找她麻烦,但是她可放心不下,夜夜都要故布疑阵躲躲藏藏地休息,白日里赶路也一直提心吊胆,还要人将自己乘坐的那辆华丽的马车弃了,换乘一辆普通的甚至有些破旧的马车。
这么一路行来,今日听闻终于要到洛阳了,想起那女子向她保证过无数次,只要回到了府中,里三层外三层会有无数的人保护她,雯夏才觉得自己稍微安全了些。
可越是松懈的时候,便越是容易出问题。雯夏这才稍稍放心些,困倦犯了上来,想要将紧绷的身体靠在软垫上稍微休息,便猛然觉得车身重重一震,接着整个马车就像一旁歪倒。雯夏一个激灵,伸手抓住车框稳定身形,已经听到外面一片混乱之声。
那长身女子眼见不妙,已经扑了过来,将雯夏整个保护在身子下面,“郡主小心!”。
马车悬停住了,半歪着车身,雯夏和那长身女子都躲在马车一角。马车外传来兵器碰撞所发出的乒乒乓乓的响声。糟糕,难不成那洛阳是到不了了么?雯夏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但过了半响,却听到外面乒乒乓乓的声响渐渐小了。
“主人,敌人已经被打退了。”车帘被掀开,一名黑衣男子探头进来,对雯夏说道。
那长身女子这才起身,也将雯夏扶起来,道:“郡主受惊了。”
雯夏摇摇头,惊倒是没怎么惊,她日日夜夜都在惧怕这一刻,这一刻真来到了,反倒不怎么惊慌失措,只是摔了一下,身上又几处撞痛了罢了。雯夏整整衣服,抬头反问道:“敌人是什么人?打退了还是打死了?”
马车倾斜已经不能再乘坐,雯夏便在那长身女子的搀扶下从马车里走了出来,这才看到,车轴被人砸裂了,拉车的马后腿跪地,发出悲鸣。马车外的黑衣男子们都对雯夏恭恭敬敬,不过雯夏吩咐过不要暴露她的身份,所以那些男子们倒没有对雯夏行礼。
雯夏四下一看,行人早已经逃散,地上都是些丢弃的行囊包裹一类,倒不见血迹。
“主人,那些人眼见不敌,就都逃散了,属下本想去追,可想到保护郡主安危才是要务,没敢远追。”那名曾被媚儿骗得团团转的黑衣男子对雯夏说道,看起来他隐隐便是这一群人的头领了。雯夏前几日还担心这一群家伙不堪大用,此刻看来,这些人笨虽则笨了点,倒是也蛮顶用的。
“追不上就不用追了。”雯夏看看眼前的男子,他容貌算得中上,一身黑衣倒也显得挺拔,只是脸颊侧面有道陈旧伤痕,破了相。“你叫什么名字?可有人受伤?”
话一问出,雯夏就暗叫糟糕,焉知永嘉郡主知晓不知晓这男子的名字?自己张口便问,可别露出马脚才好。这一路上她都是小心翼翼从不主动问随从们的姓名,就连那一直贴身服侍保护自己的长身女子姓苏,也是留心之下从旁人口中听来的。
那男子听雯夏这么一问,倒是颇为惊喜,永嘉郡主性格颇为冷傲残忍,很少关心下属,此刻她问自己姓名,那受褒奖的机会岂不是大大增加?“回郡主,小人微生奕,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的。”
雯夏见眼前男子面上只有高兴,并没有怪异之情,稍稍放心了些,看来永嘉郡主是不知道这人姓名的。“马上就要回府了,这一路上辛苦你们。”雯夏淡淡慰劳一句,转头对那姓苏的长身女子道:“既然是马车坏了,路途也不算远,便走回去好了。”
“郡主千金之躯,怎么能徒步跋涉,奴婢这便去备车,郡主在此稍等便是。”
“不用了,你不是说洛阳就在前面么?只有小半日的路程,用得着什么马车。”连着马车坐了几日,雯夏早就闷烦了。心中虽对于古代的风土人情十分好奇,却只能从车窗那一尺见方的地方窥望。而且多日不动,但觉得筋骨都懒惰了。蔡文姬曾对她说过,如她这般体质,一面自然是要按时服药调理,一面也少不得要自己活动,方不至于太过孱弱。
雯夏坚持如此,那苏姓长身女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跟随而行。雯夏也是这几日从旁人口中零零星星打探出原来的永嘉郡主十分任性,所以就算她有什么出格的行动,也不大会被人发觉,才敢如此行动。
走在外面的感觉果然不一样,此刻已是日暮时分,白日的燥热散去,微风拂动颇为凉爽。而且又没有坐在马车上那种屁股都要被颠散了的辛苦,那些刺客才刚刚离去,想来也不会马上便归,雯夏但觉得浑身舒畅,连着心情也好了起来。
走了几步,路旁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雯夏闻到酒香,马上便联想到阮籍那个酒鬼,不由自主便循着气味望过去,谁知看到的酒鬼倒是酒鬼,却不是阮籍那个酒鬼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