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姬话落,生怕戚欢不信,连忙又道。
“大人若是不相信奴家所说,大可以去询问一下他人,当夜也不止奴家一人在场,其余在场的几位公子爷和楼里的姐妹,都可以证明奴家所言非虚。”
歌姬话落,戚欢沉默了片刻,忽道,
“我暂且相信你所言,那我问你,那日,薛济辉是何时来的玉阙楼,又是何时离开的,离开之时,他是何种状态,又是和哪些人一起离开的?”
歌姬闻言想了想,片刻仔细回答道,
“如果奴家没有记错的话,那薛家二房公子是酉时末来的,离开之时,天色已经十分暗沉,约是丑时一刻,当时大多数的爷都喝醉了,都被各自的小厮带回了家中,唯有英亲王家的公子和兵部侍郎家的公子因和薛二公子顺路,是一起回去的,奴家也是眼瞅着他们一前一后上了两辆马车,那时候,薛二公子有些醉酒,除此以外,也看不出来有其他的什么事。”
戚欢认真听着歌姬的话,此刻眼皮子突然一抬,疑惑道,
“三个人,为何两辆马车?”
歌姬正欲答话,一旁的丹朱抢先开口,
“大人,你忘了?那兵部侍郎,就是薛家大房老爷,兵部侍郎的公子薛承礼和薛家二房公子薛济辉是血亲的堂兄弟,而薛家老太爷还健在,两房也尚未曾分家,还是住在一个府宅之内。”
丹朱话落,那歌姬连连点头,
“是这样,所以,那夜,薛二公子是和薛大公子乘同一辆马车离开的,而英亲王府和薛宅在同一条街道上,因而,三人同路而归。”
戚欢凝眸沉思片刻,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计较,但还是谨慎的又问了一句。
“那夜在玉阙楼,可曾发生过什么比较特别的事?”
“特别的事……”歌姬喃喃一声,正想回话,她身后,那管事妈妈突然笑了一声,插嘴道,
“我的大人哟,看您这话说的,那些个公子爷到这里来,无非就是喝喝酒,听听曲,消遣消遣,还能发生什么特别的事?都没有,那夜啊,和往常一般,正常得很呐。”
戚欢眉头蹙了蹙,有些不满这管事妈妈插嘴,但她目光再次转向歌姬,那歌姬却连连点头,应和道,
“回大人,徐妈妈说的没错,那夜,的确和往常一般,各位公子爷就是听听曲,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之事。”
若刚才,戚欢还有可能相信红绒的话,但现在,她是傻,才会看不出来这其中有所蹊跷。
她清咳了一声,面上神色顿时严肃冷然了几分。
“现在没什么事了,徐妈妈你先下去吧,本公子还想听红绒姑娘唱唱曲。”
闻言,徐妈妈愣了一瞬,但眨眼间便又笑开了。
“是是是,没事了就好,那我就不打扰大人的雅兴了。”
戚欢轻嗯了一声,不太想搭理她。
徐妈妈也不觉尴尬,转过身去,抬手用食指戳了戳红绒的脑门。
“今日之事,大人不与你计较,这是你百世修来的福分,接下来,你可要好好招待大人,若是再敢生事,不劳烦大人责罚你,妈妈我第一个饶不了你,听到了没?”
心里门清徐妈妈的意思,红绒脑袋一缩,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
“徐妈妈放心,红绒晓得。”
“哼,晓得就好。”
话落,又对着戚欢赔了赔笑,讨好了几句,徐妈妈这才出了房间。
屋内,只剩下三个人。
红绒抱着琵琶的手都在隐隐发抖。
她不敢去看戚欢,似鹌鹑一般,埋着头,小心翼翼问道,
“奴家斗胆,敢问………敢问大人想听什么?”
戚欢没有急着回话,她给了丹朱一个眼神,丹朱会意,快步走到房间门口,查探了一下门内外,在确定没有问题之后,这才关了房门,对着戚欢点了点头。
戚欢倒了一杯茶水,抬着走到红绒面前,将茶水往红绒跟前一送,悠悠道,
“本公子别的嘛,暂时没什么想听的,现在就想听红绒姑娘一句实话。”
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红绒一手心的冷汗“
“奴家…奴家句句属实,实在听不懂大人是什么意思。”
“不,我相信你听得懂。”
手腕一抬,将茶杯轻轻抵在红绒嫣红饱满的唇瓣上,戚欢嘴角勾出来一抹笑意。
“我也不强人所难,你若是对本公子说实话,那本公子便为你赎身,送你安全离开皇都,让你去过自由的日子,如何?”
戚欢声音似有魔力一般,缓缓传入红绒的耳里,明显可见红绒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犹豫纠结,然而,很快,红绒眼皮子一出去,快速后退一步,扑通跪倒在地,哽咽道,
“奴家是个孤儿,自幼无依无靠,如今,也已经习惯了在玉阙楼的生活,没有想要离开的心思,还请大人大发慈悲,饶过奴家,给奴家这个可怜人一条活路。”
红绒明显是知道什么,但就是不说。
丹朱也看出来了,她怒了怒,正想发作,戚欢却拦住了她。
只见戚欢垂眸看了红绒许久,突然低叹了一声,随后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荷包,递到了红绒面前。
红绒不明所以,一双噙着泪水的眼眸不安的看着戚欢。
戚欢俯身,将荷包塞到她手里。
“我怜你身世孤苦,不想为难与你,但我要告诉你,现在,一个年仅七岁的孩子,因为遭人陷害,被当成杀人凶手,关在冰冷暗黑的牢房里,他此刻和你一样,都很害怕,你若是知道什么,还请你告诉我,如果你实在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但我要提醒你一句,今夜你与我在房间内密谈了那么久,就算是你什么也没说,可别人不一定会相信……但终究是我给你带来了麻烦,这个荷包你且收着吧,什么时候想说了,或者想要寻求帮助,就带着这个荷包,到川阳南大街戚府找戚家小姐。”
说完,戚欢抿了一下嘴角,
“阿朱,我们走吧。”
丹朱有些不甘心,不想走,但戚欢话落便干脆利落的踏出了房门,丹朱只能恨恨的跺了跺脚,抬步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