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的年夜饭,少了平时的清规戒律,将士们自是越吃越自在,越喝越敞亮,士兵们首先放开来,脱衣脱帽的,斗酒起哄的,场面渐次热闹喧哗。
相对而言,主席上的将官们则斯文得多,他们边平淡有礼地说笑着,边看着席下的士兵们互相打逗。
谢梧瑶向副统帅谢雪若敬酒:“五叔,饭后我随你们去西峪关城,可好?”
谢雪若饮下一杯酒,笑着回道:“没有征西军大统帅发话,本副统帅不能从西平城带走任何一人。”他一口就把她给回绝了,顺便还向朱云恒表了把忠心。
谢梧瑶退而求其次,央求道:“那五叔借我点银子吧,回头我一定还。”身无分文的感觉真是特别难受,手中有了钱银她才好便宜行事。
不想谢雪若这位人精,看了眼朱云恒,见主帅状似并未留意两人的对话,便哈哈一笑,满口答应地道:“一家人,说什么还不还的!要多少银子都没问题,只管问大统帅要,叔叔和大统帅是战场上生死相随的兄弟,他的就是叔叔的,叔叔的也全是他的,只管用,只管用!”笑罢,不忘向朱云恒核实:“末将说的可对,大统帅?哈哈!”
朱云恒亦哈哈大笑,与谢雪若互相敬酒,两人一时亲近得不得了。
她若能从朱云恒那里借到银子还找他干嘛!一看二人狼狈为奸的样儿,谢梧瑶翻了白眼,懒得得再理二人,只将目光锁定在谢廷玉身上。今晚她真真为谢廷玉高兴!刚才在饭前曾宣读了圣旨,谢廷玉果然因夺城之军功受到朝廷嘉奖,军阶也因此升了三级。
谢廷玉终于朝着他自己的理想又迈进了一大步,可怜这荣誉却是他用鲜血换来的,代价不小。但愿谢廷玉能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打起仗来学会保护自己,别那么不要拼命,谢梧瑶暗自感慨,眼见谢廷玉被孙名元等几个兄弟灌了不少酒,她不免为他担起心来,却不知自己的处境也极为不妙。
全场就谢梧瑶一个女人,还是个美女。台下久没粘过女人的士兵们,借酒壮胆闹将起来,荤话赌注就此出来,彼此起着哄要灌谢梧瑶喝酒。
谢梧瑶先还算客气,推托不过喝了一两杯,自知酒量不行,再后来就如何也不肯喝了。
士兵们岂肯罢休,想尽办法劝她喝酒,有些话说得就不好听了。
谢梧瑶就有些恼了,若不是她不想给谢廷玉在军中留下不好影响,此刻她真想拂袖而去。
一方执意要敬酒,一方执意不领情,闹着闹着场面便有些要僵。
朱云恒见状起身,在谢梧瑶耳边劝道:“一堆糙人,瑶儿不必介意,”转又面向士兵们,长身而立,不怒而威,他沉声道:“对大统帅夫人不得无理,来,本帅敬众将士一杯,为早灭西夷!”
大统帅夫人!朱云恒此言一出,别说来近前闹酒的兵士们均吃了一惊忙收敛起来,连近处坐着的几位也都傻眼了。谢梧瑶有心解释说自己不是,可朱云恒现时在帮她解围,更何况她不能在这种场合不给大统帅面子;谢雪若面无波痕,心下却是一骇,心道这两人竟然好到称夫人这份上了?自己得赶紧再跟府询问一下才是;夏之德则心中别提有多后悔,事已至此,他只有速速和京中取得联系另想办法了。谢廷玉却早已被人灌得云里雾里,对这边发生的一切未有反应。
主帅敬酒谁敢不喝?
众将士纷纷起立,同饮一杯,齐声高喝:“为早灭西夷!”“为早灭西夷!” “为早灭西夷!”
……
宴罢,谢梧瑶从善如流地听从了众人的意见。外面天寒地冻的,自己无人无银,她决定等乳娘一行人到了西平城,几人会合后,再行离开。于是从大年夜后,她便安心地住在大统帅府的偏院里。
年节期间,由于西夷军偷袭失利,其主力暂时退避,西边战事稍停,征西大军在城内休整。
这一休整,就休整到了正月十三。
主帅朱云恒闲了许多,每日到偏院和谢梧瑶相处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一日,朱云恒进来,谢梧瑶刚做完瑜伽,正盘腿坐在地毯上。
朱云恒盯着她白嫩纤小的小脚丫,半晌才移开眼,道:“天冷,别赤着足!”
房间里烧着火炕,倒是不冷,跟烧着水暖暖气似的。谢梧瑶忙跪坐起来,将脚丫子压在身下,顾左右而言其它:“西夷的地毯真好,等以后不打仗了,我就贩卖这个!”最好能包装一下,这可是纯手工的长羊毛地毯啊!
这个小财迷,在她眼里就没有不能生银子的东西!不过,他喜欢!朱云恒哼道:“照旧例,你的人进货,我的人贩卖!”
凭什么!他们合作的生意,她才拿两成。谢梧瑶摆手道:“说说而已,咱们俩做布匹生意就足够了。”
朱云恒未置可否,将她一把从地上抱起,不悦地看了眼站在一边发呆的丫环芳妮,道:“袜子!”暗道真是个没眼色的东西!
丫环芳妮被他的眼神冻得打了个哆嗦,忙寻来袜子给谢梧瑶穿上。
朱云恒将谢梧瑶往上提了提,令她曲身完全贴合靠进自己怀里,然后,双手握住她的双足,慢慢地揉搓起来。
谢梧瑶挣了一下便放弃了,他的力量她根本无法撼动,她早几天就知道了,自己还是别白费气力的好。
小小的她被曲成一团,窝在他怀里,动弹不得,足下细细的触感强烈地牵动着她的神经,谢梧瑶知道自己这会儿肯定脸红了,她不敢抬起头去看他的眼。
他耐心地揉搓,无意扫见她红得几乎透明的耳垂,不觉有些恍惚。
时间似乎停滞,芳妮早已退了出去,房间里静悄悄的,不知何时朱云恒放开了她的双足。朱云恒鼻尖轻轻触碰着她耳下的肌肤,闻着她的体息,喃喃道:“瑶儿。”
过了一会,怀里的人儿回应了一声:“嗯。”
“瑶儿。”
“嗯。”
朱云恒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面对着他,对着她的嫩唇便吻了下去。
这似乎是他们俩这几日交流最多的语言,也差不多是唯一的语言。朱云恒每次来,没说上几句话,就抱紧了她开吻,吻得她昏天黑地,吻得她丧失思考,吻得她沉醉痴迷。
面对这个高级别的调情高手的亲吻,谢梧瑶根本无力招架。确切地说,他的吻令她不觉排斥甚至有些喜欢,他的吻总能令她情不自禁地呼应。
不管吻得如何情动,朱云恒一直恪守住自己,对她再未有进一步的亲密接触。
谢梧瑶不信这个情场老手就此转了性,每次他与她亲昵之后,只有等他离开,她的脑袋才能降下温度来思考。她不得不承认,他的吻是她十六年来遇到的最大蛊惑和吸引;她猜想,如果他真是浪子回头,他会是个好的伴侣;若他真能给她要的唯一,也许她该考虑接受。
夜深人静,每每谢梧瑶辗转于炕,有时她不的不得这样认为:朱云恒这般挑逗与恪守,难道是想要勾得她来主动提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