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兄妹俩来到后花园,谢梧瑶向谢廷玉展示自己的菜篮子工程。
谢廷玉几时见过这些?倍觉新奇,问这问那。谢梧瑶指给他看,这是葱、芫荽、那是罗卜、豆荚……兄妹俩在园子里兜了一大圈,谢梧瑶得意地总结道:“府里吃菜基本上能自给自足,还都是绿色有机的!”
绿色有鸡?绿色,谢廷玉懂,不过他可没见着鸡,也许鸡养在别处了?谢廷玉道:“这宅子花了不少钱银吧?你手头紧的话只管把我的拿去花。”谢廷玉有银子放在妹妹处保管。
“没事,等我们走时再出手卖掉,肯定有赚。”谢梧瑶笑答,心道谢廷玉长大了,吴凯就从未问过此事。谢廷玉闻言点头。对于这一点,他丝毫不怀疑,当初在京城倒房子时,他们没少赚。
兄妹俩走到葡萄藤架下,谢梧瑶摘下一串葡萄。谢廷玉有样学样也摘了一串来尝,葡萄还未成熟酸得厉害,谢梧瑶一颗接一颗地在吃,谢廷玉吃不消,把自己那串葡萄也放在妹妹手上。
夕阳穿过葡萄叶洒下柔和的光影,谢廷玉拉着妹妹在架下的长竹椅上坐下,他伸长了腿,满足地长出口气。谢梧瑶被青葡萄酸得直眯眼,还不肯住嘴,坚持吃掉最后一颗,才说话:“你能在荆州待多久?”谢府的信上说是一个月。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准备长住!”谢廷玉道。这儿多自在!刚来半天,他就深有体会。再不用听人指令、看人脸色、给人当孙子当儿子,这儿自己独大!既然自己好不容易离京出府了,他当然就要待个够!
“真的?太好了!”谢梧瑶惊喜,不忘给哥哥打气支持,“打七岁起你就在上书院上学,都学了六年了,也该放松放松,再说了,行千里路胜读万卷书。”多好的社会实践机会啊,免得学成了小老头!
谢廷玉笑了,妹妹总有些怪路说辞,不过,甚慰他心。
谢梧瑶又道:“荆州附近有许多名胜地,对了,还有处武学圣地武当山!赶明儿吴凯回来,我们陪你去!”谢廷玉一向喜武,武当山他一定喜欢。
与吴凯何关!谢廷玉自进府后得知妹妹并未和吴凯同房,自己那莫名的心结就去了,心里一下子舒坦了许多。谢廷玉取出手帕给妹妹擦嘴拭手,道:“他有公事忙,我带你去转,想不想学武?”谢梧瑶嫌弃地直摇头。
兄妹俩相视一笑,想起了儿时。
过了会,谢梧瑶抱住谢廷玉的手臂,头也靠了过来,娇气地道:“谢廷玉――,你能来我真高兴――!”
谢廷玉侧头看妹妹,兄妹俩含笑对视,多少的话儿尽在眸光中。兄妹俩不再言语,相依而坐,安心地体会这份黄昏静好……
偏有人少了眼色,打破了那份宁静。大丫环梅香过来屈身报:“刘婆子来了。”
兄妹俩没出声,梅香只得硬着头皮又报了一回。
谢廷玉瞪眼要着恼,谢梧瑶抢先道:“知道了,让她过来吧。”梅香忙应声下去,带来了刘婆子。
刘婆子拿了半天乔,等到了上房,才知兄妹俩已用完饭,再四下打听,费了些功夫才寻到这边。刘婆子见了小兄妹俩,有些欺小主子年弱,竟卖起老来,夸口说看着两人从小长大,早看出两人必有出息等等,正说得热闹,被谢梧瑶冷冷地打断:“当年,十姐姐因何撵刘妈妈走?”
刘婆子脸色转青,支支吾吾。谢梧瑶不耐她歪扯,再次打断:“五小姐那儿怎么样了?身边都谁当差?”
“五、五姐儿有些不舒服,这会儿已经无碍了。”刘婆子再无心托大,小心回道:“五姐儿身边跟着两个贴身大丫环,一个乳娘,一个通医理的药婆子,还有出门前老夫人赏的大丫环紫英,再就是奴婢了。”
老夫人赏的大丫环紫英?谢梧瑶忍不住看了眼谢廷玉,谢廷玉示意不知情。谢梧瑶沉思了会,道:“刘妈妈,我年纪小不经事,五小姐就交由你费心了。你去与五小姐说,这里是吴府,她若想住,就好生在此休养,若不想住,我也不挽留。至于房里的东西,被砸坏了也就再没有了,若缺什么自个添。吴府有吴府的规矩,你去问过木管家,告知了你管的人,若日后出了差错,唯你是问!”
刘婆子唯唯诺诺地应下,心道这小主子哪里还是当年那个弱不禁风人人可欺的小姑娘了?!
……
与此同时,一封急信被送到了百十里外的吴凯手上。
管家木容不亏是吴大学士精心为儿子配的下手,客人来府没多久,他便摸清了五小姐的底细和来此目的,立即修书一封,派出得力的人加急送到吴凯手上。
吴凯看罢,将信递给了自己的幕僚。幕僚张德成看罢,立即道:“少爷,人留在府上不妥。”幕僚李士进亦道:“的确,少爷当赶紧将此人送走!”
吴凯痛心道:“名门望族的谢府竟然能出这等丑事来,怎对得起谢家先辈!”
张德成道:“出了丑事,还想把脏水泼到别人头上,少爷,这孩子万万不能出生在吴府!”他非常看好这位天资过人的少爷,一旦多季农耕事成,少爷的前途将无可限量!他们岂能容少爷的政治生涯为这等事染上瑕疵!他们岂能辜负了吴老爷的嘱托?!是以,两位幕僚对吴凯晓以利害,坚决要求吴凯马上修书给少夫人,事不宜迟,赶紧送走谢家五小姐。
吴凯很迟疑。
谢府对他有养育之恩,现在谢府有难,虽说是把难题强加给了他,但他能明着驳回谢府?焉知是否还会因此得罪了五小姐的前夫家公爵府?
还有自己的小妻子谢梧瑶,她究竟如何打算的?她虽然和谢府不亲,但行事一向不同常人,大家都觉得是对的她往往不屑一顾,大家都觉得是错的她往往又支持,五小姐生子这事她如何看?
凭自己对小妻子的了解,这回谢梧瑶几乎九成的可能会留下堂姐护她到生下孩子,这想法和他的南辕北辙!
吴凯预感到这事将会在他和谢梧瑶之间引发不小的冲突,以她那性子恐怕不会让步!而自己……当然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