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寂静无声、一片翠绿的丛林里,忽然有了动静,“沙沙!”“沙沙!”一只黯淡红色的爪子伸了出来,拨开了树叶,紧接着一个硕大的头颅就这么探了出来,只见头颅左右摆动了下,看了看两侧才让整个身躯继续前进。
这硕大的头炉落在他身上,看上去有些不合,用不伦不类来形容也不为过,下巴处有一个凸起,头的后面,接近脖子处也可以看见一个又一个凸起的肉块,身体却是有如蜥蜴,而且身体小,衬托得头部显得特别巨大,整个生物就像是从地狱走出来一样恐怖。
唯一和蜥蜴不同的地方应该是身上密集的暗红鳞片,看上去比起蜥蜴身上的鳞片更加深邃,带着古老而野性的优雅,而且行走之间,鳞片随着树梢间阳光的照耀和阴影的改变,时而发亮、时而黯淡,有如生物的呼吸。
如蝙蝠般的翅膀小小的,收在背上,看上去完全不能支撑得了这庞大身躯的重量,身后的尾巴垂在地面上方,晃啊晃的。
眼前这个生物当然就是雷蒙德了,他现在已经确信自己的方向是正确的,因为他越是前进,越是可以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变得更加潮湿。
“刷拉拉…”“刷拉拉…”持续不断的水声自眼前传来,即使被树木挡住,但他依旧可以感受到那扑面的凉意。
当他拨开眼前的树丛,终于,看到了一条河流,不,这应该只能算是小溪,大约只有五米宽,溪上有着一些岸边延伸出来的蕨类垂挂在岸上,水内有些断裂的树枝横跨,还有几颗满是青苔的岩石伫立在溪流中。
在他的右手边,地面有一个大约两米左右的落差,形成一个小瀑布,刚才听到的水声就是来自这里,而左边则是较为平缓的河流。
水面清澈见底,溪底的石头也清晰可见,不同颜色的石头点缀其中,看上去相当美丽,而雷蒙德此时也是松了口气,因为在水里他看见一些鱼类,这可是再好不过的消息。
在靠近小瀑布那个方向,可以看到一些非常小的小鱼,短的不到人类的一个指节,长的顶多大拇指长,集体努力摆动自己的身躯,却又不断被瀑布冲刷向下,每当支撑不住时,就会躲到旁边的一些石头旁边休息,隔一段时间再出来……也可以看见几只小鱼,先是聚集在一起抵抗水流,但在离开了瀑布的水流后又分开……还有一些鱼在其他小鱼支撑不住时,游到它身旁替它抵抗水流。
但它们不会是雷蒙德的目标,一方面是这么小条的鱼要吃饱的量太大,另一方面,”抓大放小”是老师教导过他的一些原则,除非生死关头,否则都会放掉一些生物的幼体。
他把目光放在了左边那边较宽广的河道,虽然这条小溪并不宽,但水并不算浅。
于是他沿着溪流而上,又走大约了数十米的距离,水的流速减缓许多,两侧的岩石上头几乎都布满青苔,他找到了一处比较平缓的沙地,开始尝试入水。
通常,溪水会比肉眼看到还要深,有时还会由于视野的差异导致水底深度明明落差极大,但看上去却是平坦的地面。
于是他在周围找了找,抓了根长的木棍,经过了一阵心里挣扎后还是用嘴巴咬住木棍,站在岸边试探水的深度,在确认了周围的水深后,再往前一点,直到水深几乎快要到他身形的一半高才停下,比较庆幸的是,他选择的这一块水底看上去并没有高低落差。
因为刚才入水惊动了周围的水流,周围的鱼已经躲开来了,但他并不着急,离开水面后抖抖身躯将水甩开,转身迈入丛林内。
找了两棵树,将它们缠绕在树干上的树藤扯开后,再艰难地用自己尖锐的牙齿咬断。
带着两条树藤,回到了岸边,将两根藤蔓的其中一头分别绑在岸边的石头、树木上,另一头则是分别缠在两只后腿上。
这样子,在他等等落水之后,绑在他身上藤蔓会因为卡住的关系给他一个力量,能让他靠向岸边,就更有机会能够爬上岸,不会被溪水冲走。
从刚才试探过的岸边再次入水,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力道,水淹过了四肢的一半才停止。
控制自己的呼吸平稳,四肢站稳后就停下不动,捕鱼是需要耐心的,现在他手边没有工具,只能用最愚蠢的方法。
在他停下活动后一段时间,开始有鱼在游动时,靠近他的身体,但他没有动作,而是继续默默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雷蒙德还在等待机会,终于,他看到了机会的到来。
一条体型中等的鱼,懵懵懂懂地游到了雷蒙德的面前,无知的小鱼儿不知道眼前并不是红色的岩石,而是会要了它命的巨口。
雷蒙德动作相当轻微的张开了嘴,一些溪水从牙齿的缝隙流入它的嘴巴内,但他没有动作,两只后爪开始蓄力,前爪也做好准备。
就再那条鱼又靠近了雷蒙德一点的那一瞬间,他瞳孔一缩,后腿一个用力,前脚跟着使劲,嘴巴张开狠狠向前一噗!
伴随着物体落入嘴内的触感,将嘴巴一合。
”喀嚓!”一声。
雷蒙德整条龙落入溪流之中,被溪水的力量往下游带去,他将头尽可能的抬起,避免溺水的危险。
接着后腿传来一阵拉力,借着这股力量,他又回到了岸边,两只前爪在旁边长着青苔、潮湿的岩石一用力,离开了水面。
身上的水”哗啦啦”的不断滑落,还有一些水从他还未完全闭合的牙齿缝隙中流出,参杂着一些鲜红。
他可以感觉到他嘴巴内的鱼,似乎由于没有直接咬到它的头颅,所以还没死去,在他嘴巴内不断挣扎。
又走了几步,离开了岸边,感受着鱼的跳动慢慢减弱,直到停止。
他静静地感受着这一切,闭上了眼睛,平复了翻涌的情绪,在心中默念:”我已经不是人了,我现在是龙……现在是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