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休哥附着在姜松耳畔轻声说道:“这萧逸小贼,性如烈火,一担动了怒,那便不会考虑其他各种因素,恰好,永年兄,汝便可将其怒火点燃,届时,一个方寸大乱的领军头子,带着一群乌合之众,又如何能是我军的对手。”
耶律休哥话说一半,藏一半,好在姜松是个聪明人,他当即会意道:“逊宁兄,松,明白了。”
但耶律休哥也头疼,这黄齐的勐将实在太多,虽然勐将决定不了战争的局势,但这也会使得大曌很难建全功。
正在此刻,门外亲卫来报:“启禀将军,陆鹰扬率军前来相助。”
“好,本将亲自相迎。”耶律休哥大喜过望,亢奋答道。
这还真是想打瞌睡就来了枕头,陆玄的鹰扬营,别的不说,单论勐将质量和数量来说,绝对是大曌之最,如今有了鹰扬军驰援,至少在勐将这一方面,耶律休哥完全不惧黄齐。
耶律休哥大步走着,姜松落后其一个身位跟随。
望见陆玄之后,耶律休哥赶忙握住陆玄的手,寒暄道:“数日未见陆兄,陆兄风采更胜往昔。”
陆玄满脸风霜,显然这几日行军定然是昼夜不停,但听到耶律休哥如此给面,陆玄还是笑着答道:“逊宁兄谬赞了。”
耶律休哥也不是个扭捏之人,他一手拉着陆玄,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休哥本已有破敌之策,正愁无援军来助,今陆鹰扬前来驰援,无异于是解了修哥的燃眉之急啊。”
陆玄闻言,神情振奋,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据前线探子来报,如今贼将萧逸尚未至我夏宰脚下,耶律镇远竟已有破敌之策乎?”
耶律休哥轻笑一声,也不自谦,安然答道:“为将者,须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萧逸虽未至夏宰,吾却已将其剖析的一清二楚,如此,又焉能有不胜之理乎?”
陆玄两眼放光,追问道:“耶律镇远,可否明言?”
耶律休哥也存在考校的意味,他意味深长的答道:“萧逸,性如烈火,动怒之时将会完全丧失理智,乃至敌我不分,而某与姜神枪,又杀了与其相依为命的兄长萧望之。”
言尽于此,看似什么都没说,实则什么都说了。
如若是张定边这种勐将,可能还在云里雾里,好在陆玄同样是个用兵一绝的奇才,他望着耶律休哥,露出一抹敬佩之色,道:“玄,懂了,接下来,玄已经鹰扬营,皆听从耶律镇远指挥,绝无二话。”
“陆鹰扬言重,都是为陛下效力,哪来的高低之分。”耶律休哥也不托大,客气的答道。
开玩笑,同属封号将军这一级,就算陆玄表示要以耶律休哥马首是瞻,耶律休哥他也不敢认,如今的大曌,可承担不起任何风浪。
想要渡过这一关,必须得众志成城,不能有任何私心,当然了,耶律休哥也懂陆玄的意思,他对陆玄也是非常满意的。
哪怕两人官职相同,但战时,一定要有主有副,至于两帅并立,此乃兵家大忌,两人都是用兵大家,自然不可能犯这种忌讳。
陆玄也不可能一时冲动就做副,而是如今他的资历太浅,如果还与耶律休哥争权夺利,整个大曌上下定然会对陆玄不满,以陆玄的性子,自然不可能将自己陷入这种满目皆敌的尴尬局面。
耶律休哥提出自己的设想,陆玄负责完善,一场针对萧逸的阴谋诡计,不,面对敌人,应该是神机妙算,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
萧逸周身煞气凝结,哪怕尚未染血,却依旧骇人听闻,要知道,萧逸手下的人命,就算没有上千,也有八百,如此凝重的血煞之气,就算是百战精兵,也不由得发憷,更何况黄齐这种乌合之众。
因此,黄齐上上下下,对这个武艺高强又心狠手辣的战魔萧逸,无不感到敬畏万分。
当然,畏,肯定是要远远大于敬。
这种情况,不能说好,一名合格的主将,在敬畏这个比例中敬肯定要占大头,但黄齐一帮子乌合之众,只要有大棒就够了,哪还要什么甜头呢。
或者说,他们最大的甜头,便是活着,为了这个目的,他们可以付出除了生命的一切,乱世之中,人命轻如草,这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萧将军,戾气太重,可不算好。”
萧逸身侧,一个笑意吟吟的老和尚对着萧逸说道。
听闻此人发话,冷若冰霜的萧逸也放缓语调,客气的答道:“大师,堵不如疏,逸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如若还不以此面目视人,只怕心中郁结之气更甚,因此,倒不如狠厉一些。”
这个老和尚,当初与张处让,共同将濒死的萧逸给救了回去,这也让萧逸对这个老和尚颇为敬重。
萧逸为人,快意恩仇,最是分的清恩怨之人,因此,黄巢才让这个老和尚随军,就是怕萧逸一时冲动,断送了整个先锋军。
黄巢,想要利用萧逸那一身恐怖的战力,又担心陷入疯魔状态的萧逸完全失控,为了解决萧逸这个大难题,黄巢不可谓不用心良苦。
这也就是萧逸带来的价值足够大,否则,黄巢根本不会如此处心积虑,世间万事万物,皆是如此,别人之所以肯付出足够大代价,那便是因为你有值得他付出一切的能力。
“阿弥陀佛,那倒是贫僧着相了。”那老和尚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法,依旧笑着答道。
萧逸望着夏宰,眼底有着追忆,有着复杂,但最后还是被滔天的杀意所覆盖。
萧逸永生永世也不会忘记,自幼与他相依为命的大哥萧望之,是如何惨死在韦护降魔杵之下的。
一念至此,萧逸的杀意又重了三分,他爆喝一声:“全军听令,加速行军,不到夏宰,绝不安营扎寨。”
不安营扎寨,那自然是没有时间用膳,对于这些农户出身的士卒来说,当然是最大的惩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