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嗣跟随夜孤鸿也有年多的时间了，在这段时间里，夜孤鸿从未让荆嗣失望过，他相信，这次也不会例外。
那么在夜孤鸿到来之前，一切的一切，全都交给他荆嗣吧！
荆嗣强打精神，提起长枪，沉声问道：“天鹤营可战之士还有几许？”
副将同样神情疲惫，他麻木的说道：“天鹤全营皆负伤，战死者超过半数。”
在战场之上，重伤就相当于战死，因为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人力物力去照顾这些相当于废物的英雄。
为国而战，自然是英雄，但失去了战力的英雄，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尤其是在如此血腥的战场之上。
“罗艺父子可将吕布给捕杀了？”荆嗣略带期望的答道。
哪怕他也知道不大可能，但还是抱着侥幸心理问道。
果不出荆嗣所料，副将摇了摇头，道：“子延将军并未传来战报，想必还在与吕布周旋。”
荆嗣再次呼了一口气，他知道，如今已经到了他决舍的时候了。
他凝神道：“常言道，久守必失，若再不求变，我军覆灭在即，本将决定，带上百人，今夜突袭董贼。”
“将军，此万万不可啊，若是固守，我军至少还能坚持个一两日，可您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军覆灭便是在旦夕之间。”副将听闻荆嗣所言，大惊失色道。
“许阳，你跟本将多久了？”荆嗣没来由的问道。
“回禀将军，小的自从参军那天起，便已追随于将军左右，直至今日。”许阳毫不犹豫的答道。
“一年多了，汝怎的还是没有一点长进。”荆嗣失望的摇了摇头。
言罢，荆嗣已然没了与许阳攀谈的兴致，只是自顾自的杀敌，不过半个时辰，荆嗣枪下又多出了近百条亡魂。
……
城下。
董斐望着顽强的荆嗣不由得一叹：“天鹤荆嗣，确实是少见的悍将。”
“这份战斗意志，确实称得上恐怖。”身侧的张辽应道。
在吕布被收缴兵权后，董斐便将张辽调遣到了左右，方便随时传唤。
对于董斐而言，张辽北凉少有的良将之才，他自然是要好生培养。
张辽也早就不满吕布的刻薄，渐渐的的疏离了他。
“好在那所谓的镇凉关还未建造完毕，不然我北凉不知又要战死多少儿郎。”董斐有些庆幸的说道。
“都是殿下有先见之明，恰逢其会，选了这个节点来攻曌，打了大曌一个措手不及。”张辽有些倾佩的说道。
董斐不仅是行棋之人，更是将自己也纳入了这片棋盘之中。
夜孤鸿压上了一切，他董斐又何尝不是。
此战若败，甚至无功而返，董斐的威信都将急转直下。
民生彪悍的北凉之人，之所以拥护董斐，一半是因为董斐自身的出众，剩下的一半则是董卓的余威。
勐虎虽然迟暮，但其威尚在，只有这两点结合，董斐才能坐稳这北凉帝君之位。
此战若是没取得什么建设性的战果，北凉，定然会生出除董家以外的第二股声音。
届时，董斐再难发动国战，最严重的结果甚至可能会被北凉这池泥潭给束缚住，终身无法脱困，这对于志在天下的董斐而言，与死无异。
两位大志者，皆压上了自己的一切，胜则龙入九霄，败则虎落平阳。
“文远，汝觉得，还要几日才能破城？”董斐带着几分考验的意味问道。
“如若顺利，则是明日，如若不顺，那便是隔日。”张辽不假思索的答道，显然心中早有算计。
“嗯，破城也当是这两日。”董斐颔首应道。
兵力的巨大悬殊，哪怕是荆嗣这种悍将，哪怕背靠险地，应付起来也终究太困难。
最主要的还是董斐攻其不备，打了荆嗣一个措手不及，不然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困境。
“陛下，这荆嗣可不是个坐以待毙之辈，当预防此人临死反扑。”张辽冷静的提醒道。
作为良将之才，张辽自然知道无论何时也不能麻痹大意。
“困兽犹斗，何况是人，本宫对此深以为同。”董斐澹笑道。
荆嗣绝不是那种引颈就戮之徒，那么，荆嗣也就剩下了袭营这一条路。
可惜，他的对手是北凉的全明星阵容，荆嗣还未出招，便已被洞悉了一切。
袭营，讲究的便是一个有心算无心，若被袭营方早有准备，袭营方十有八九得吃瘪。
北凉这种飞龙骑脸的情况，荆嗣如若真敢来袭营，那便离死不远了。
……
静待一夜。
荆嗣未至。
埋伏了一夜的张辽揉了揉眼角，想要以此祛除疲倦。
“殿下，荆嗣似乎想要死守，并未前来袭营。”张辽有些苦涩的说道。
“嗯，是本宫高看了他荆嗣，文远有劳了，先下去歇息吧。”董斐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
反正与他而言，荆嗣来与不来，都不能决定最后的结果。
……
时间飞逝。
眨眼就已到了正午。
血战了一个清晨的张绣愤恨的从云梯之上退了下来。
他走到董斐面前，无奈的说道：“启禀殿下，这武成山脉真跟个王八壳似的，完全打不进去。”
“不急，荆嗣早已是强弩之末，破城只在旦夕之间。”董斐平静的安慰着张绣道。
“殿下言之有理。”张绣认同的点了点头。
随即将衣甲一卸，也没什么多余的讲究，就直接席地而坐。
董斐倒也没见怪，行伍之间，本就没这么多讲究。
随着董斐一声令下，大部分的北凉铁军都开始了休整。
只有一小部分人在张辽的调遣下继续羊攻武成山脉，无论何时，天鹤营的将士都受着兵锋的摧残，这也使得他们的心神始终紧绷着。
如此一来，肉体上的损耗暂且不提，就那种对于心力的折磨，那都是绝对致命的。
疲兵之计，便是如此。
武成山内，荆嗣披挂完整，整个人的精气神经过一晚上的调息也臻至巅峰。
在他身侧，副将还想再劝，但被荆嗣抬手制止道：“若是樊会在，本将便不用亲自出马，可你许阳，还是太弱，所以，不必再劝。”
……